材料一:
旧体诗的现代性是在与古代性的比照中呈现自身质性的,其要义在于文化和精神的持续融旧出新,即对于时代生活动态,尤其精神文化动态的热诚反映与介入。
这样的现代性,并非今世才有,而是自古有之。变风变雅、屈宋楚骚、“建安风骨”、陶谢田园山水诗“四杰新体”“盛唐气象”、 南渡词等的与时而出,皆为明证。近现当代诗家黄遵宪、于右任、吴芳吉、郁达夫、聂绀弩等人的诸多名篇更能启示今人:拥抱火热现实生活并与时代精神声应气求,旧体诗不仅可以做到,还可以做得气韵饱满。如于右任1938 年创作的11首散曲、郁达夫1942年创作的12首《乱离杂诗》,时世变端、民族大义、人类公理、苍生血泪、身家遭际等等,靡不交织于字里行间,至今读之,犹不能不为之动容。
但在现当代诗歌文化的大坐标上考察,又必须看到近百年来的旧体诗创作,整体上的现代性养成还不够充分。当今社会生活的现代性,主要以劳动方式专业化、产品交换市场化、生活环境城市化、信息沟通全球化为基本特征。如果当代旧体诗与此疏隔或相关甚少,它就难以赢得广大的读者,难以具有与白话自由体诗平起平坐的“诗席”。
几个基本的事实不应回避或遮蔽:能够为时代“写心摄魂”的现代性旧体诗力作,仍是凤毛麟角;当现实生活发生重要、重大事情时,旧体诗的在场感、介入度往往不如新诗及时和有力:在表现当代人类心理情感的细微性、复杂性方面,一首情辞俱佳的白话诗乃至流行歌词,可能较旧体诗更为“直指人心”;现当代旧体诗坛迄今仍未能产生它的“李杜苏辛”;现当代旧体诗库还未能诞生震古烁今、堪与《离骚》《古诗十九首》 “三吏三别” 等相媲美的经典作品。
“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刘勰《文心雕龙·时序》),与时代相偕行,在继承中求拓新,不断增扩和提升自身的现代性,乃是古今中外诗歌以及一切文艺体式历史经验的最大公约数。白话诗的形式定型即实现文本的民族化,与旧体诗的自臻新境即获得气骨的现代性,都是一个艰难的、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后者。所谓旧体诗气骨的现代性,不仅指向诗作精神情感与当下文化情境的多维度交结,还指向诗作形式要素的必要改良和遣词造句方面对于古今语词的兼重并采。
相对于形式改良,改变诗语的重古轻今乃至荣古虐今现状,对于当代旧体诗坛更为紧要。众所周知,“旧体诗” 是约定俗成的名称,指的是以文言为主要语料的各类诗歌。在现代以前,它的多次承变不仅体现在体式方面,也体现在诗语方面。尽管从总体上说,旧体诗语词的稳定性大于变革性,但纵向观察数千年诗史,仍可看到不同时代诗家对于新兴语词积极主动的取用。从寒山、王绩、杜甫、韩愈到王安石、陆游、杨万里、黄遵宪等历代诗家诸作,皆有迹可寻:元曲用语的俗白鲜活,更是诗语可以拾材于市井乡野的显例。这样的变迁,是旧体诗不同历史时期现代性的另一个表征。
(摘编自刘炜评《旧体诗的现代性问题》)
材料二:
旧体诗,之所以“不易学”,一个重要的原因即是对字数、韵律、对仗、平仄等的讲究,对当代人而言,要做到“带着镣铐跳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在一定意义上无形中限制了旧体诗的发展。但是,如果不过分屈服于这种旧体诗的既成“规范”和“程式”,而是大胆创新,为我所用,那么这种既成的“规范”和“程式”,不但不是“镣铐”,反而成为了诗人表达情感的一种利器。就体式而言,王蒙旧体诗所用最多的是律、绝,还有古体和日本俳句等,特别是他的古体诗,都取得了极高的成就。与传统的旧体诗相比,王蒙不刻意追求外在的体式的谨严,不刻意讲究对仗的工稳,不“掉书袋”,更不为了追求所谓的典雅古奥,故意诘屈聱牙,运用生僻难懂字眼,而是多以日常口语、俚语入诗,不避俗语俗字。王蒙的旧体诗,旧瓶装新酒,老调翻新曲,赋予了旧体诗这一“旧套”一种新鲜感、现代感,丰富和拓展了旧体诗的表现力和审美空间,为旧体诗的当代发展开辟了一条新途径。
尹贤先生说:“新旧诗体都面临着革新和提高的任务。”我想这是有道理的。特别是旧体诗更是如此。生活才是一切艺术形式的最终源泉。没有生活就没有艺术,更谈不上创新。任何文体在其深层意义上都是一种“规范”,既是一定时代的产物,也是时代发展的结果和表现形式。王蒙的旧体诗,正如王蒙其人,以其开阔的胸怀接纳、欣赏一切既成规范,师古不泥古,尊古而不媚古,古为今用,古为我用,就其内在精神而言,非但不“旧”,而且相当富有现代感:现代的思想、现代的意识、现代的情感。“规范” 既是一种文体成熟稳定的表现,同时也是一种约束、限制、惰性甚至难以创新的力量。
(摘编自郭鹏《当前古典诗歌的创作与批评》)
文本一:
遍地应答 韩少功
打开院子的后门,从一棵挂满红叶的老树下穿过,就可以下水游泳了。
风平浪静之时,湖面不再是水波的拼凑,而是一块巨大的整体镜面,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你在水这边敲一敲,水那边似乎也会震动。你在水这边挠一挠,水那边似乎也会发痒。若是有一条小船压过来,压得水平线撑不住,镜面就可能倾斜甚至翘起——这种担心一度让我紧张。
在这个时候下水难免有些踌躇,有些心怯。扑通一声,令宝贵的镜面破碎,实为一大暴行。好在碎片经过一阵揉挤,一阵折叠,一阵摇荡,只要泳者不动,待倒影从层层褶皱中逐一释放,渐次舒展和平复,湖面又会归于平滑的极目一镜。
通向山外的公路修通之前,这里有很多机船,每天接送出行的农民,还有挑担的,骑脚踏车的,以及牲畜。眼下客船少了,只有几只小渔船偶尔出现。船家大多是傍晚下网,清晨收网,手摇船桨轻点着水面,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去,留下冷清和落寞的湖面,一如思绪突然消失的大脑。
水边常有两样“静物”,是垂钓的一位老人和一位少年。据说老人身患绝症,活不了多久了。但他一心把最后的时光留在水边,留给自己的倒影。少年呢,中学生模样,总是在黄昏时出现。他也许是特别喜欢吃鱼,也许是惦记着母亲特别喜欢吃鱼,也许不过是要用这种方式来积攒自己的学费。谁知道呢?
阵雨扑来时,雨点敲打着水面,打出满湖的水芽,打出升腾的水雾,模糊了水平线。如果雨点敲醒了水面的花粉,水上就冒出一大片水泡,冷不丁看去,像光溜溜的背脊上突然长满疖子。
几只野鸭惶惶地叫着,大概被这事吓着了,很快钻入草丛。
不远处,一条横越水峡的电线上,有个黑物突然直端端砸下,激起水花四溅。我以为什么东西坠落,过了片刻,才发现那不是坠物,而是一只鸟突然垂直俯冲,攫取了什么以后,带水的翅膀扑棱扑棱,又旋回高高的天空,在阳光中播下一串闪闪的水珠。我不知道这种鸟的名字,只记住了它一身蓝绿相杂的迷彩。
还有一只白鹭在水面,上低飞,飞累了,先大翅一扬,再稳稳地落在岸石上,让人想起优雅的贵妇,先把大白裙子一撩,再得体地款款入座。它一坐好半天,平视远方,纹丝不动,恍若一尊玉雕。但如果发现什么情况,玉雕眨眼间就成了银箭。一声鹭鸣撒出去,树丛里就有数十只白鹭跃出,扑棱棱组成数十道白光,在青山绿水中绽放和飞掠。
它们有时候绕着我巡飞,肯定把我误认为鱼,一条比较奇怪的大鱼,大得让它们不知如何下口;小鱼们也经常围着我巡游,肯定把我当成一只落水的大鸟,同样大得让它们不知如何下口。不知是什么鱼愣头愣脑,胡乱嘬咬,在我的腿上和腰.上留下痒点,其中一口咬得太狠,咬在一个脚指头上,痛得我从迷糊中惊醒。我这才发现,钓鱼的“静物”已经走了,天地间全无人迹。
其实,这里还有很多人,只是我看不见罢了。想想看,这里无处不隐含着一代代逝者的残质,也无处不隐含着一代代来者的原质——物物相生的造化循环从不中断,人不过是这个过程中的短暂一环。对人来说,大自然是人的来处和去处,是万千隐者在眼下这一刻的隐形伪装之所。
就因为这一点,我在无人之地从不孤单。我大叫一声,分明还听到了回声,听到了来自水波、草木、山林、破船以及石堰的遍地应答。
寂静中有无边喧哗。
(选自《山南水北》,有改动)
文本二:
在我看来,在中国当代的小说家中,很少有人像韩少功那样将随笔写得那么得心应手,那么睿智。经过办《海南纪实》《天涯》 杂志的考验,经过大特区商海浪潮的冲击,他的思想更深刻成熟了,他的文风更老辣简洁了,他对文学的追求似乎更执着了。他右手写小说,左手写随笔。在随笔的写作中,韩少功天赋中那种我们称之为智慧的素质被发挥到一种巅峰状态。读着他近年的随笔,我有时会产生出这样一种古怪的想法:不知随笔这种文体是专为韩少功准备的,还是韩少功天生就应当写随笔?
不管是韩少功无意间碰上了随笔,还是随笔找上了韩少功,韩少功的随笔写得好,却是读过他的作品的人都公认的事实——那是智慧的独语,是散文的哲学化,也是生活常态的文学化。
随笔是一种需要智慧的文体。
智慧不是聪明的滑头和取巧,不是知识的炫耀和卖弄;智慧从根本上说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精神境界,一种心血的燃烧。韩少功的随笔,给我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智慧。不过他的智慧,不是经院或书斋里的智慧;他的智慧,更多的是来自生活的启示,来自他的生命的激发;他的智慧,不是体现于某篇文章,某个局部或某个词句,而是化为一种精气流荡于他所有的文字中,并成为他作品的纹章印记, 成为他的人格在随笔中的自然呈现。
(摘编自陈剑晖《智慧的独语一关 于韩少功散文随笔的札记》,有改动)
(甲)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豉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 , 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 , 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选自《荀子·劝学》)
(乙)
见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恶也。故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故君子隆师而亲友,以致恶其贼;好善无厌,受谏而能诫,虽欲无进,得乎哉?小人反是,致乱而恶人之非已己也致不肖而欲人之贤己也心如虎狼行如禽兽而又恶人之贼已也;谄谀者亲,谏诤者疏,修正为笑,至忠为贼,虽欲无灭亡,得乎哉?
以善先人者谓之教,以善和人者谓之顺;以不善先人者谓之谄,以不善和人者谓之谀。是是、非非谓之知,非是、是非谓之愚。伤良曰谗,害良曰贼。是谓是、非谓非曰直。窃货曰盗,匿行日诈,易言曰诞,趣舍无定谓之无常,保利弃义谓之至贼。
(选自《荀子·修身》)
①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②故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
秋浦①途中
杜牧
萧萧山路穷秋雨,淅淅溪风一岸蒲。
为问寒沙新到雁,来时还下杜②无?
[注]①秋浦:唐时为池州治所在,诗人被贬官外放时途经此地。②杜陵:在长安西南,诗人家乡樊川所在地。
乡情像一条( ) 而绵长的丝线,我无论走到哪黑,它总是伴着一同前行。山和水剪不断也隔不断。在城市住久了,思念故乡的心越发殷殷的了,这一叠重重的乡情该怎样寄托呢?哦,托给那一脉幽幽的月光吧——那湿漉漉、晶荧荧的月光,会翻过山岭,跨过河流,穿过翳密的林薮 , 把我一缕缕厚甸甸的情思,一个个鲜润润的吻,一声声热乎乎的问候 , 给我的小河,给白杨林,给梨园,给场院,给每一朵野花,给每一根小草……啊,给我那像按在平原上一枚图钉大小的乡村。
而今,又是月到中秋了。月,对城市来说,实在太吝啬了。既便这中秋之夜,那月光也是慵慵的,倦倦的,只在遥远的天国微微睨着。我的思绪也像鸟儿一样,乘着这( ) 的月光飞去了,飞过迷蒙的烟水,飞进故乡那( )的月色里……
瓜棚月夜,那是孩子心目中最动人的一幅画了!我们常常( )地去偷瓜,在月色里演出一幕幕喜剧、闹剧和恶作剧来。看瓜的是隔壁家的一位大爷——一个瘦瘦的老头儿,我们都叫他瘪三爷。
将一门技术掌握到炉火纯青,这固然是工匠精神,但工匠精神的内涵又远不限于此。有人说:“没有一流的心性,就没有一流的技术。”的确,倘若 , ; , ; , 。工匠精神中所深藏的,有格物致知、正心诚意的生命哲学,也有技进乎道、超然达观的人生信念。
①没有臻于至善、超今冠古的追求
②没有冰心一片、物我两忘的境界
③没有发自肺腑、专心如一的热爱
④怎能有出类拔萃、巧夺天工的卓越
⑤怎能有雷打不动、脚踏实地的笃实
⑥怎能有废寝忘食、尽心竭力的付出
A.万类霜天竞自由(毛泽东《沁园春·长沙》)
B.无数的白云正在空中怒涌(郭沫若《立在地球边上放号》)
C.原是要“烧”出你的光来(闻一多《红烛》)
D.你沐浴着明光飞行(雪莱《致云雀》)
选择:
解说:
我何其幸运
[波兰]辛波丝卡
我何其幸运,因为我不是气象学家,不用知道云彩是如何形成的或气流里有什么成分,但我可以用我的眼采集天边的流云,放在心里细品那份最抽象的唯美。
我何其幸运,因为我也不是动物学家,我不清楚鸟到底靠什么飞翔,我只知道阳光下那对神奇的羽翼,常常让我感应到蓝天白云之间有天使飞过的痕迹。
我何其幸运,因为我不是需要说谎的律师,也不是要在人身上开刀的医生,我甚至也不是开画展前需要盘算成本的艺术家,那我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是,我对这个世界也一无所知,这,也许便是我的幸运所在。
(有删减)
这首诗歌引发你怎样的联想与思考?请自选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要求:①文体不限(诗歌除外),文体特征鲜明。②不得抄袭,不得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