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尔爱虫、鲁迅仇猫
【阅读点睛:法布尔以人性观照虫性,对自然界的昆虫有说不出的热爱。而鲁迅也是以人性观照动物,对现实中的资产阶级文人和暴虐者发出了尖锐的批判。】
【甲】高高的在我头顶上,天鹅飞翔于银河之间,而在地面上,围绕着我的,有昆虫快乐的音乐,时起时息。微小的生命,诉说它的快乐,使我忘记了星辰的美景,我已然完全陶醉于动听的音乐世界之中了。那些天眼,向下看着我,静静的,冷冷的,但一点也不能打动我内在的心弦。为什么呢?因为它们缺少一个大的秘密——生命。确实,我们的理智告诉我们:那些被太阳晒热的地方,同我们的一样,不过终究说来,这种信念也等于一种猜想,这不是一件确实无疑的事。
在你的同伴里,相反的啊,我的蟋蟀,我感到生命的活力,这是我们土地的灵魂,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看天上的星辰,而将注意力集中于你们的夜歌的原因了。一个活着的微点——最小最小的生命的一粒,它的快乐和痛苦,比无限大的物质,更能引起我的无限兴趣,更让我无比地热爱你们!
【乙】现在说起我仇猫的原来,自己觉得是理由充足,而且光明正大的。一、它的性情就和别的猛兽不同,凡捕食雀、鼠,总不肯一口咬死,定要尽情玩弄,放走,又捉住,捉住,又放走,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吃下去,颇与人们的幸灾乐祸,慢慢地折磨弱者的坏脾气相同。二、它不是和狮虎同族的么?可是有这么一副媚态!但这也许是限于天分之故罢,假使它的身材比现在大十倍,那就真不知道它所取的是怎么一种态度。然而,这些口实,仿佛又是现在提起笔来的时候添出来的,虽然也象是当时涌上心来的理由。要说得可靠一点,或者倒不如说不过因为它们配合时候的嗥叫,手续竟有这么繁重,闹得别人心烦,尤其是夜间要看书,睡觉的时候。当这些时候,我便要用长竹竿去攻击它们。狗们在大道上配合时,常有闲汉拿了木棍痛打;我曾见大勃吕该尔(p.Bruegeld.A)的一张铜版画 AllegoriederWollust上,也画着这回事,可见这样的举动,是中外古今一致的。
甲段出自《》,作者是。乙段出自散文集《》中的《》,作者是。
圣栎胭脂虫
五月,我耐心地观察朝阳的圣栎树或绿橡树的细枝,再去走访一些叫灌栎的植物。我将会在圣栎上发现一些黑得发亮、像小豌豆般的小虫,它就是胭脂虫,一种比较奇怪的昆虫。
它真的是昆虫吗?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的人,根本想不到它是一种昆虫,而会把它当成一种浆果,一种黑色的醋栗。尤其是用牙一咬,小球就会爆开,流出略带苦味的甜汁,就更容易让人把它当成果子了。
这种味道不错的果子是一种动物,肯定地说,这是一种昆虫。我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对它的头、胸、腹和腿。它根本就没有头,也没有胸、腹和腿,它就像是一颗大珍珠,和用煤玉做的普通珍珠别无二致,像光滑的象牙那么平滑。
它的底部与树枝接触,显得有些扁平,虽然没有它的背部那么光滑,但依然是光秃秃的一片。胭脂虫似乎并不需要什么支撑,它们好像天生就是粘在树上的。
小球接触树枝的那一面,我发现一条宽宽的凹纹,它占据了多半个圆面。在凹纹的底端边缘有一条狭长的裂口,就像扣眼似的。就是通过这个唯一的裂口,胭脂虫才得以与外面接触。这条裂缝有多种用途,首先它是作为涌出糖浆的泉眼。我摘了几枝有胭脂虫的圣栎树枝,并将树枝的截断面浸泡在水里,以此来使树枝保鲜。不久,我就看到有一种无色的透明黏液从裂口处渗出来,两天之后,黏液便积成了一个跟胭脂虫肚子同样大小的水滴,当水滴足够重了,它就滴了下来。接着,第二个水滴又很快地形成,泉眼就这样不断地滴出水来。我用小手指蘸了一点儿,味道真是棒极了,就如同蜜一般。要是我们能大量饲养这种昆虫的话,那我们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宝贵的糖厂,随时都可以收获它们的富裕产品。不过,还是让别人尽情去开发吧。
别人是谁呢?它们就是耐心的收获者——蚂蚁。与蚜虫相比,胭脂虫可是慷慨多了,蚂蚁们总会蜂拥而至。蚜虫对自己的精美食物可是小气得很,你需要长时间在它那胖胖的肚子上搔痒,才能从它们的触角尖上得到一小口糖浆。胭脂虫可就大方得多,无论何时,无论是谁,只要你想喝它的蜜糖,它就让你喝个痛快。就这样,胭脂虫无私地将自己的美味赠送给那些需要的人。
六月份马上过去,糖浆最近不往外渗出了,蚂蚁们也就不到这里来采集了。一切都表明胭脂虫的内部发生了重大变化,可是,从它的表面看不到任何的异常,仍然和往常一样,是一个乌黑发亮的小球。我拿一把小刀,将这个乌黑的小球与肥大底座相对的顶盖用力破开。
小球里是白色和红色混合成的干粉。放在放大镜下,所见的情景真是令人震惊。干粉在骚动,它活了。如此多的数目要想数清楚,那可是骇人听闻的。白色的是尚未孵化的卵,六月底,这样的卵已为数不多。其他颜色的干粉是活动的小昆虫,它们呈浅棕红色或橘黄色。其中又以白色素最多,那是一堆蜕下的卵壳。
小球被一层横隔膜隔成上下两层。这层隔膜是由干燥的雌胭脂虫的尸骨组成。胭脂虫自身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层容易破碎的皮。除此之外,盒子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卵的。幼儿居住的上层,比底层要好。
当出发的日子来到,由卵孵出的小胭脂虫从下层很容易出去,因为底下有一扇门。那扇门就是那个扣眼形的裂口,它是敞开的,而且总是敞开得很大。可是,要是从上层出去,小胭脂虫该怎么做呢?小胭脂虫绝对不可能将那层膜挖破的,因为它太虚弱、太瘦小。我通过仔细观察,发现有一个圆形的天窗位于隔膜正中央。下层的居民可以直接从扣眼形的门出去,而上层的居民可以从圆形的天窗下来。胭脂虫母亲想得真是无比周到。
(选自《昆虫记》.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