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谈起如何欣赏一幅中国山水画,“卧游”一词最为常用。据说,南北朝时期的宗炳,壮年时多方游历,年纪大了便将生平所到之处画在墙壁上,期望达到澄怀观道、卧以游之的效果。虽然人们常用宗炳的故事来解释卧游,但这个词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误解,认为卧游是年龄大了,玩儿不动了,躺在床上回味自己亲身游历过的风景,有种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的感觉。事实并非如此,卧游与真实的山水没有太大的关系,它有着更为超脱的精神追求,是一种澄怀观道的精神活动。我们可以通过东晋王羲之《兰亭序》中的说法来体味这种精神活动。王羲之在与友人度过美好的一天之后,不由得感叹时光易逝、人生短暂,进而思考人生的真谛和解码人生的方式,认为人生在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一静一动,一个向内一个向外,虽然方式不同,但均能在“欣于所遇”之际达到“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的境界。审视王羲之所说的这两种方式,一个向内心去寻求,另一个则通过体察外在的世界去寻找。宗炳的“卧游”,有类于王羲之所谓的“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只是观赏者是通过画家构建的山水世界去体味万物、思考古今和人生,进而提高自身精神境界。
如何才能做到卧游呢?另外一些因素也不容忽视。鉴赏者首先要偷得浮生半日闲,让自己从外到内地安静下来。明代高廉《燕闲清赏笺》对“闲”做了这样的阐释:“心无驰猎之劳,身无牵臂之役,避俗逃名,顺时安处,世称曰闲。而闲者匪徒尸居肉食,无所事事之谓。俾闲而博弈樗蒲,又岂君子之所贵哉?孰知闲可以养性,可以悦心,可以怡生安寿,斯得其闲矣。”让自己从繁忙的事务中抽身出来,安静下来,才能走进一幅山水画。
其次,书房要小,即所谓的“斗室”。如果你去过故宫博物院内乾隆皇帝著名的书房“三希堂”,就会对这种“斗室”有直观的感受。在偌大的紫禁城内,由养心殿西暖阁改造成的“三希堂”仅有八平方米大小。可以想象,乾隆从繁忙的政务中偷得半日的清闲,在这个小而雅致的房间中静坐榻上,展卷鉴赏书画。三希堂内,墙上悬挂的对联“怀抱观古今,深心托豪素”,仿佛是对卧游一词的注解。
再次,展卷也有讲究,中国山水画除了如郭熙《早春图》、范宽《溪山行旅图》这样大幅的屏障外,宋元以前流传下来的画作,更多的是一卷卷小而精致的长卷作品,更适合在斗室之内欣赏。鉴赏这样的长卷时,一边展开一边卷起,目之所及总是一段一尺左右长的画面,让人产生“移步换景”的观感,能细细品味每一棵树、每一块山石、每一处溪流。明代中晚期之后,大幅立轴的作品迅速增多,被用来悬挂在壁上。鉴赏这些作品,对作品悬挂的高度、观者与作品之间的距离都有要求。选择适宜的高度和距离,观者便能按照画家的设定走进其所营造的山水世界。
卧游,除了单独欣赏,也可以邀请一两位高人雅士同观。明代周荃写信邀请周亮工赴约赏画,他在信中写道:“室不甚幽,然不燥不湿,颇可坐卧。室中所悬画,虽太旧,然是李营丘手迹,董文敏三过而三跋之,颇为识者所赏。酒不甚清,然是三年宿酝,多饮颇不使唇裂。主人虽老,然不惫,颇能尽夜奉客欢。”如此邀约卧游,让人神往。
(摘编自刘亚刚《中国山水画中的诗意与审美境界》)
材料二:
“老疾俱至,名山恐难遍睹,唯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南朝画家宗炳在《画山水序》里最早提出了“卧游”一词。“卧游”这一审美质量如何转化为绘画作品中的审美呈现?宗炳说“山水以形媚道”,“媚者”,悦也。审美观照的直接对象就是自然山水,而且可以通过图画就能神游山水之中,他又说“凡所游履,皆图之于室,谓人曰‘抚琴弄操,欲令众山皆响’”。人们通过这种观照不仅可以得到审美的愉悦,还可以向宇宙本体实现对道的把握。
一个人只有具备了审美心胸,才能对自然山水和山水艺术进行审美观照,才能由观照进一步达到对宇宙本体“道”的深层把握。这也是宗炳在《画山水序》中所提出的“唯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所谓澄怀即庄子所说的“心斋”“坐忘”,它要求人们排除一切功利欲望的计较和思考,从而使心灵处于一种虚静实明的状态,只有在这种状态下,通过“卧游”对自然山水的审美观照,才能产生符合这一审美旨趣的绘画作品,才能通过对山水艺术进行审美品味和欣赏,获得身心的愉悦。
宗炳进一步阐述了人们在审美观照中要做到“凝气怡身”。所谓“凝气怡身”就是通过对自然山水和山水艺术的观照、品味和欣赏,使观照主体获得一种审美愉悦和审美享受,从而提升到一个“神超理得”的艺术意境。在这种意境里,观照者的神思不仅要从自然山水和山水艺术的有限形态中超越出来,而且还要从自身的局限中突破出来,从而实现精神的无限自由。“澄怀观道”“凝气怡身”“神超理得”构成了三个相互映涵的美学关系,相互印证“卧游”在绘画中人与自然的关系。“卧游”也就成为绘画特别是山水画审美的质量。以“卧游”为审美指向的艺术作品就应运而生了。
(摘编自百度“文藏书画”《“卧游”这一文人意趣是如何转化到绘画中的?》)
(甲)劝学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 , 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 , 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节选自荀子《劝学》)
(乙)劝学
秦观
予少时读书,一见辄能诵。暗疏之,亦不甚失。然负此自放,喜从滑稽饮酒者游,旬朔之间,把卷无几日。故虽有强记之力,而常废于不勤。
比数年来颇发愤自惩艾悔前所为而聪明衰耗殆不如曩时十一二每阅一事,必寻绎数终,掩卷茫然,辄复不省。故虽有勤劳之苦,而常废于善忘。
嗟夫!败吾业者,常此二物也。比读《齐史》,见孙搴答邢词曰:“我精骑三千,足抵君羸卒数万。”心善其说,因取“经”“传”“子”“史”之可为文用者,得若干条,勒为若干卷,题曰《精骑集》云。
噫!少而不勤,无知之何矣。长而善忘,庶几以此补之。
①然负此自放,喜从滑稽饮酒者游,旬朔之间,把卷无几日。
②少而不勤,无知之何矣。长而善忘,庶几以此补之。
鹊桥仙
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毛泽东深爱宋词,作品颇得苏辛神韵,( )。《念奴娇·昆仑》起句“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与《念奴娇·赤壁怀古》首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恰如刘勰《文心雕龙》所说“视通万里”“思接千载”。
毛泽东自言“我的兴趣偏于豪放,不废婉约”,已表明对二者有所偏重,但他从不顾此失彼。“读婉约派久了,厌倦了,要改读豪放派。豪放派读久了,又厌倦了,应当改读婉约派。”“婉约派中的一味儿女情长,豪放派中的一味铜琶铁板,读久了,都令人厌倦的。人的心情是复杂的,所谓复杂,就是对立统一。”毛泽东,对豪放婉约的辩证态度,使二者相得益彰。此论切中( ),是有词论以来的真知灼见。
中国古典诗词形式多样、风格迥异,而中国古代诗词文论,诸如陆机《文赋》、刘勰《文心雕龙》,提出的众多解诗、评诗、品诗的方法,内容博大精深。毛泽东既填词也写诗,不能将毛泽东的词作与宋词相提并论,也不能简单地给诗人毛泽东贴上“豪放派”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