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愿坚善于通过故事来描绘革命者崇高的思想情操,写出他们对自己子女,亲属的深切感情,表现无产阶级的人性美和人情美。他在塑造人物时,对人物性格的形成和发展一般都不作全面的历史的____,( ),善于“捕捉性格发出耀眼光辉的那一刹那”。照我们的理解,这光辉的一刹那常常表现为革命者面临生离死别时所____的精神火花,作者对此作了____的描绘,从而取得了强烈的艺术效果。谁能忘掉黄新在被捕前同小妞儿的亲切吻别和她在关键时刻所说的一句语带双关的话:“孩子,好好听妈妈的话”,这不但是她对藏在阁楼上的联络员的隐含的暗示,也是对亲生孩子的最后一次嘱咐。母子间的深情,革命者对党的崇敬热爱,两种情感在这里____,吻合无间。
党费
王愿坚
①过了半个多月,听说白匪对“并村”以后的群众斗争开始注意了,并且利用个别动摇分子破坏我们,有一两个村里党的组织受了些损失。于是我又带着新的指示来到了八角坳。
②一到黄新同志的门口,我按她说的,顺着墙缝朝里瞅了瞅。灯影里,她正忙着呢。屋里地上摆着好几堆腌好的咸菜,也摆着上次拿咸菜给我吃的那个破坛子,有腌白菜、腌萝卜、腌蚕豆……有黄的,有绿的。她把这各种各样的菜理好了,放进一个箩筐里。一边整着,一边哄孩子:“乖妞子,咱不要,这是妈要拿去卖的,等妈卖了菜。赚了钱,给你买个大烧饼……什么都买!咱不要,咱不要!”
③妞儿不如大人经折磨,比她妈瘦得还厉害,细长的脖子挑着瘦脑袋,有气无力地倚在她妈的身上,大概也是轻易不大见油盐,两个大眼轱辘轱辘地瞪着那一堆堆的咸菜,馋得不住地咂嘴巴。她不肯听妈妈的哄劝,还是一个劲地扭着她妈的衣服要吃。又爬到那个空空的破坛子口上,把干瘦的小手伸进坛子里去,用指头蘸点盐水,填到口里吮着,最后忍不住竟伸手抓了一根腌豆角,就往嘴里填。她妈一扭头看见了,瞅了瞅孩子,又瞅了瞅箩筐里的菜,忙伸手把那根菜拿过来。孩子哇的一声哭了。
④看了这情景,我直觉得鼻子尖一酸一酸的,我再也憋不住了,就敲了门进去。一进门我就说:“阿嫂,你这就不对了,要卖嘛,自己的孩子吃根菜也算不了啥,别屈了孩子!”
⑤她看我来了,又提到孩子吃菜的事,长抽了一口气说:“老程啊,你寻思我当真是要卖?这年头盐比金子还贵,哪里有咸菜卖啊!这是我们几个党员凑合着腌了这点咸菜,想交给党算作党费,兴许能给山上的同志们解决点困难。这刚刚凑齐,等着你来哪!”
⑥我想起来了,第一次接头时碰到她们在摘青菜,就是这咸菜啊!
⑦她望望我,望望孩子,像是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似地说:“只要有咱的党,有咱的红军,说不定能保住多少孩子哩!”
⑧我看看孩子,孩子不哭了,可是还围着个空坛子转。我随手抓起一把豆角递到孩子手里,说:“千难万难也不差这一点点,我宁愿十天不吃啥,也不能让孩子受苦!……”
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人跑到门口,轻轻地敲着门,急乎乎地说:“阿嫂,快,快开门!”
⑩拉开门一看,原来就是第一次来时见到的摘菜的一个妇女。她气喘吁吁地说:“有人走漏了消息!说山上来了人,现在,白鬼来搜人了,快想办法吧!我再通知别人去。”说罢,悄悄地走了。
⑪我一听有情况,忙说:“我走!”
⑫黄新一把拉住我说:“人家来搜人,还不围个风雨不透?你往哪走?快想法隐蔽起来!”
⑬这情况我也估计到了,可是为了怕连累了她,我还想甩开她往外走。她一霎间变得严肃起来,板着脸,说话也完全不像刚才那么柔声和气了,变得又刚强,又果断。她斩钉截铁地说:“按地下工作的纪律,在这里你得听我管!为了党,你得活着!”她指了指阁楼说:“快上去躲起来,不管出了什么事也不要动,一切有我应付!”
⑭这时,街上乱成了一团,吆喝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上了阁楼,从楼板缝里往下看,看见她把菜筐子用草盖了盖,很快地抱起孩子亲了亲,把孩子放在地铺上,又霍地转过身来,朝着我说:“程同志,既然敌人已经发觉了,看样子是逃不脱这一关了,万一我有个什么好歹,八角坳的党组织还在,反‘夺田’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能搞起来!以后再联络你找胡敏英同志,就是刚才来的那个女同志。你记着,她住西头从北数第四个窝棚,门前有一棵小榕树……”她指了指那筐咸菜,又说:“你可要想着把这些菜带上山去,这是我们缴的党费!”
⑮停了一会儿,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说话了,只是声音又变得那么和善了:“孩子,要是你能带,也托你带上山去,或者带到外地去养着,将来咱们的红军打回来,把她交给卢进勇同志。”话又停了,大概她的心绪激动得很厉害,“还有,上次托你缴的钱,和我的党证,也一起带去,有一块钱买盐用了。我把它放在砂罐里,你千万记着带走!”
⑯话刚完,白鬼子已经赶到门口了。她连忙转过身来,搂着孩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理着孩子的头发。我从板缝里看她,她还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和善,那么安详。
(选自《高中语文读本》必修上册第一单元11.王愿坚《党费》)
娄德嘉兄弟(节选)
罗烽
第二天早晨:
肥大如同白蝴蝶的雪片飞绕着吕梁山。田野,冻结的沟渠,被幔上一层洁白的外套。纤弱的马尾松好像经不住雪的重压似的,都在微微地弓垂着腰。
那迂回狭窄的山道被掩埋了。除去一些稀疏的、清浅难辨的山兔的蹄印外,再也寻觅不出一个人的足迹,
为了寻觅寒食,成群结队的老鸦冒着雪从山上的丛林里飞了下来,它们——那些黝黑的污点,毫无顾惜地将那柔白的垂帏沾染了,一种寒怆的鸣叫,给这静穆而朴素的空间破坏了。
在山的斜坡,在一个窑洞外,猎人娄德嘉用一块破布擦拭着父亲唯一的遗产——那支围枪的枪铳。他已经有三天没用那支枪了。今天,他想借着这雪天,猎一些山兔之类的山兽。但经他考虑一番以后,又决定不去了,娄德嘉以为:这里距自己的村庄虽然有三十里地,但那枪声也足以惊扰多疑的敌人的。
于是他抱着围枪踱进了窑洞。珍子还躺在干草上酣睡着。娄德嘉怕惊醒疲困的侄女,他静悄悄地坐在一个白杨木墩上,两手拄着枪口,手背垫抵着下颚,在发着呆想。
他悬虑着他的田园,这一夜间不知道遭了多少灾难。那些壮丁,那些妇女,认识的或不认识的,谁又遭到敌人的残杀与蹂躏了呢?那些猪羊,那些牛,那些鸡鸭,自己的或别人的,谁的能不被强盗般的敌人抢夺去呢?还有那些小米和燕麦,那些煤和木材……全完了!想到最后,娄德嘉完全绝望了!而且这个从来不懂得怎样叫作悲哀的猎人,今天他却不知不觉地流了眼泪,这两颗珍贵如大蚌珠的泪水,通过了起茧的面颊,他毫无感觉地让它滑落到地上。
山——寂寞着。
雪——洁白的褥单,把大地上存在着的一切不洁白,丑恶的、杂乱的事物全掩盖住了。这里变为和平,静穆,缟素而美丽的宇宙,然而,这不实的外貌,却引不起猎人娄德嘉的同感。他的心中正堆积着与那些相反的渣滓,而且没有方法将它们扫除。
他叫醒了侄女。他和珍子开始嚼着带来的面馍。娄德嘉并不饿,随便嚼着它来消磨那焦躁的时辰。
珍子嚼着又凉又硬的面馍,想起比较温暖的家来:
“叔叔,咱们哪一天才能回家呢?”
“谁算得出哩!反正,哼,不把日本鬼子赶跑,咱们就不能回去!”
“谁能赶跑他们呢?叔叔,你说,是那些游击队吗?”
娄德嘉肯定地点点头,随后又连连唔了两声。
“可是,叔叔,游击队就不会让日本鬼子赶跑吗?”
“可想得乖!地下的蛤蟆,可吃不着天上的天鹅肉咧!……傻丫头,你是中国人,你可知道中国的游击队全在哪里?”
“我不知道,爸爸说过这山里全是咱们的游击队哩!”
“这山里,这山可大啦,日本鬼子他一辈子也难以摸着大门嘞!”
突然,脚步子踏在雪上的声音,投进窑洞里来。机警的娄德嘉首先听着那种声音,立即给珍子一个手势让她靠在他身后的洞壁上。他右手提拎起装好了弹药的围枪,左手做成弧形拢在耳根后辨着究竟是人的脚步,还是山兽的脚步。假如是人的,那就凶多吉少了!
娄德嘉没有听错,是人的脚步声,不过他已证明,那仅仅是一个人。于是他默念着:一个,那简直比打兔子还容易呀!他抖擞一下,胆子壮了起来。
然而,机警的娄德嘉猜错了,随着脚步声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想象中的敌人,原来是自己的母亲。
于是娄德嘉大吃一惊地叫起来:“妈……怎么?你来干什么?”
这个头上脚下全被雪包围的老太婆,一句话还没有说,就栽倒在干草地上了。待半天她才喘上一口气来。闭着眼睛向地下呕出一句话:
“你哥哥完啦!”
“爸死啦吗?爸是让日本鬼子杀死啦吗?……奶,你快说——”
“别哭,孩子,”老祖母打着牙巴骨安慰着快要发疯的孙女,“你听我从头说,别哭啊,天保佑,你爸爸没有死,你们前脚走,日本兵后脚就来咧!那些鬼是为着你哥哥来的哩!一个通译指着你哥哥问那个朱村长:他就是打山柴的娄道嘉吗?朱村长点了一下头,日本兵可就不问青红皂白,饿虎扑食地把你哥哥架走啦!……”
“为什么要架哥哥呢?”娄德嘉觉得哥哥既不是壮丁,又不是妇女,所以他十分怀疑,“妈,怎么不问问那个通译?”
“呀哟!”她受了惊似的,继续说:“妈去见朱村长啦,告诉我不要紧,日本兵不能杀害你的儿子,他们是要他做‘向导’的,我问他什么叫‘向导’呢?他说:就是让他领着去打游击队。可是我不信,这一定是朱村长他骗我呀!”
娄德嘉听了母亲的话,两只脚就有点站不稳了。他想立刻离开这窑洞,去证明这件事情的虚实。于是他用非常镇静的态度对母亲说:
“妈,我出去一趟,去给哥哥想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呀,你能够救出你的哥哥吗?做梦的孩子!”“妈,也许能……”
娄德嘉扛起围枪背着弹药袋悄然地走出了窑洞。
他向着入山的,被大雪掩埋了的要道奔去。而他的意识,却绕过了那要道以外的道路。他的脚步是飞快的,但他的心却在那不能速决的岔路上徘徊着,徘徊着……
大约走了一点钟之后。在一个峰峦叠嶂的高处,娄德嘉停下了。他觅到一块可以掩蔽对方视线的大石。他把围枪放在那上面。一切都安静着,唯有那不断的飞瀑在单调地吵闹着,乘着透明的银灰的浮云的太阳露着模糊难辨的脸谱,以迟缓的速度向西映去……
之后,娄德嘉锐利的眼睛从标尺的缺口看见一张飘荡着苍白胡须的脸,那张脸,也是苍白的,而且带着几条新添的伤痕……
突然,一种严厉的责骂在他的耳边震动起来:“畜生!不能拿我的枪杀我的儿子!德嘉,你哥哥和你有什么冤仇呢?”“饶恕我吧,爸爸,”娄德嘉乞怜地默语着,“儿子要干一次不孝不悌的勾当了!”
猎人,娄德嘉仿佛遇到了一只猛兽,他狰狞地扳动着贴在枪机上的食指……
(有删改)
从孔子庭训“不学礼无以立”,到诸葛亮诫子“静以修身,____”,从岳母刺字激励精忠报国,到朱子家训“恒念物力维艰”,中国人自古以来重视家风建设,注重在家庭的言传身教、____中塑造子女的人生观与敬畏心。虽然时代在不断变迁,但社会的道德要求与价值坚守未变,传统家庭美德不应成为____的冰冷道理,让其滋润更多心灵,全社会都会充盈风清气正、和谐美好的正能量。
家风关系党风和政风。继承和弘扬红色家风,向来是共产党人的坚定选择。去年,94岁的老革命周智夫临终前,执意上交12万元的“特别”党费,笃定信仰令无数人钦佩,而他“不留金、不留银,只给后代留精神”的纯正家风,同样让人称赞。如此家风,不仅山高水长、光照后人,也让共产党人的精神家园更加丰沛。红色家风的精神富矿,为我们修身齐家指引清晰方向。
德润人心,相沿成俗。优良家风离我们每一个人都不遥远,发生在身边的家风善行,触动着社会风尚的共情。前段时间,扶贫干部杨骅倒在了工作岗位上,父亲鼓励他在农村“好好干”、提醒他“严守党纪国法”的微信聊天记录,让人们感受到共产党人家风的朴实无华。多年前救起小悦悦的拾荒阿婆近日接受采访,谈到她平时教育孙儿,“见到路上的老婆婆老公公,要牵别人过马路,如果有人跌倒,就马上扶起来。”感人的言行,彰显出家风传承的魅力。我们应借鉴当代优秀家风为榜样、让崇德向善成为每个家庭的时尚,必能让更多人在滋养的好家风中收获心灵的引领、行为的支撑。
八月,葡萄“着色”。
别以为我这里是把画家的术语借用来了。不是的。这是果农的语言,他们就叫“着色”。
下过大雨,你来看看葡萄园吧,那叫好看!白的像白玛瑙,红的像红宝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一串一串,饱满、磁棒、挺括,璀璨琳琅。你就把《说文解字》里的玉字偏旁的字都搬了来吧,那也不够用呀!
可是你得快来!明天,对不起,你全看不到了。我们要喷波尔多液了。一喷波尔多液,它们的晶莹鲜艳全都没有了,它们蒙上一层蓝分分、白糊糊的东西,成了磨砂玻璃。我们不得不这样干。葡萄是吃的,不是看的。我们得保护它。
过不两天,就下葡萄了。
一串一串剪下来,把病果、瘪果去掉,妥妥地放在果筐里。果筐满了,盖上盖,要一个棒小伙子跳上去蹦两下、用麻筋缝的筐盖。——新下的果子,不怕压,它很结实,压不坏。倒怕是装不紧,逛里逛当的。那,来回一晃悠,全得烂!
葡萄装上车,走了。
去吧,葡萄,让人们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