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窝囊的大老虎》节选
终于到了星期六,到了下午,到了我们班演出的那个时刻。我套上老虎皮,戴上老虎头罩,紧张地等候在后台的上场口。忽然背后有人轻轻推了我一把。我知道推我的是老师,立刻弯下身子爬上场去,嘴里啊鸣啊鸣直叫。只听见台下一阵哄堂大笑,笑得我脸上一阵热。我已经明白,我笨拙的表演把全场的老师同学都逗乐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窝囊的老虎。我总算一直演到了躺下来死掉。到底怎么演完的,我一点儿也记不起来,只记得耳边的笑声接连不断。等到幕布拉下,我站起来脱下头罩,满头满脸都是汗珠。
老师倒没说什么。那位演哥哥的小朋友唉声叹气地对我说:“你一出场就豁几个虎跳,那就强多了。”我没回答他,可是心里想:是啊,要是我会豁虎跳,这场戏就不至于砸锅了。
后来呢?后来我上动物园总要去看看老虎,想看看老虎是怎么豁虎跳的。可是老虎在笼子里不是打瞌睡,就是垂头丧气地踱来踱去,从没见过它们豁过什么虎跳。
为什么不会豁虎跳就不能扮老虎呢?为什么没豁虎跳会惹起哄堂大笑呢?我至今还不明白。
可分别组词为、。
忽然—— 立刻—— 至今——
童年的馒头
如今的幸福时光使我欣慰,不过有时心底也会泛起一缕儿时的酸楚。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在五里外的村小上学,六岁的妹妹在家烧火做饭,背着那个比她还高半截儿的竹篓打猪草,娘起早摸黑挣工分,日子过得非常清贫。
有年“六一”,学校说是庆祝儿童节,每人发三个馒头。我兴冲冲地对娘和妹妹说:“明天发馒头,妹妹一个,娘一个,我一个。”妹妹笑了,娘也笑了。
第二天,我的手里多了一片荷叶,荷叶里是三个热腾腾的大馒头。回家的路上,我的口水一咽再咽,肚子也发出咕咕的叫声。吃一个吧,我对自己说,于是先吃了自己那个。两三口下去,嘴里还没有品出味儿,馒头就没了。又走了一段,口水和肚子故技重演,而且比刚才更厉害。干脆,把娘那个也吃了,给妹妹留一个就行了……等我回到家里,呆呆地看着手中空空的荷叶,里边连馒头屑也没有一星了。我不知道自己怎样进了门,怎样躲开妹妹的目光。娘笑笑,没吭声。
呆立间,同院的二丫娘过来串门,老远就嚷嚷:“平娃娘,平娃娘!你家平娃带馒头回来了吗?你看我家二丫,发三个馒头,一个都舍不得吃,饿着肚子给我带回家来了!”
娘从灶间抬起头,“可不,我家平娃也把馒头带回来了!你看——”娘说着打开锅盖,锅里奇迹般地蒸着五个大馒头!“你看,老师说我家平娃学习好,还多奖励了两个呢!”
二丫娘看看我,我慌乱地点点头……
那天晌午,娘把馒头给我和妹妹,淡淡地说:“吃吧,平娃,不就是几个馒头嘛!”妹妹大口大口咬着馒头,我却哇一声哭了。
后来,我发现,就是在那一天,我的童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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