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窗外中参天的杨柳。院子里全是树。我们盘腿坐在土炕上,就像坐在船上,四周全是绿色的波浪,风一吹,树梢卷过涛声,叶间闪着粼粼的波光。
②我知道这条山沟所处的大环境。 这是中国的晋西北,是西伯利亚大风 常来的肆虐的地方,是干旱、霜冻、沙尘暴等 与生命作对的怪物盘踞之地。过去,这里风吹沙起,能一直埋到城头。当地县志载:“风大作时,能逆吹牛马使倒行,或擎之高二三丈而坠.”就在如此险恶的地方,我对面这个手端一杆冒烟袋的瘦小老头,竟创造出为块绿洲。
③我还知道这个院子的小环境。一排三间房,就剩下老者一人。老人每天早晨抓把引柴煮饭,带上干粮扛上铁锹进沟上山; 晚上回来,吃过饭,抽袋烟睡觉。六十五岁那年,他组织七位老老汉开始治理这条沟,现在已有五人离世。他可敬的老伴,与他风雨同舟一生;一天他栽树回来,发现她已经静静地躺在炕上过世了。他已经八十一岁了,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也会爬不起来。他唯一的女儿三番五次地从城里回来,要接他去享清福,他不走。他觉得种树是命运的选择,屋后的青山就是生命的归宿。
④他敲着旱烟锅不紧不慢地说,村干部在旁边恭敬地补充……十五年啊,绿化了八条沟,造就七条隐风林带 ,三千七百亩林网,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奇迹。去年冬天,他用林业收入资助每户村民买了一台电视机——他还有宏伟设想,还要栽树,直到自己爬不起来为止。
⑤在屋里说完话,老人陪我们到沟里看树。杨树、柳树、如臂如股,劲挺在山洼山腰。看不见它们的根,山洪涌下的泥理住了树的下半截,树却勇敢地顶住了它的凶猛。这山已失去了原来的坡形,依着一层层的树形成层层的梯。老人说:“这树下的淤泥有两米厚,都是好土啊。”是的,呆住了这黄土,我们才有这绿树;有了这绿树,我们才守住了这片土。
⑥看完树,我们在村口道别。老人拄着拐杖,慢慢的迈进他那个绿风荡漾的小院。我不禁鼻子一酸也许老人进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作为一个山野老农,他就这样来实现自己的价值。他已经将自己的生命转化为另一种东西。他是真正的与山川共存,与日月同辉了。
⑦这位普通老人让我领悟到:青山是不会老的。
井
在我家屋后,在一口古老的水井。井台是青石板铺成的,有一个小小的坡度。井圈是一块整 石头凿(zá záo)成的,井壁是圆形,井台外面是八角形。
这口井是什么时候修成的,已经没有人能够说清了。只有井口那些被井绳磨出来的一道深深的印痕,记载(zài zǎi)着它的年龄。
井水很清很清。小时候,我和妹妹常在井台上乘凉,我们(趴 爬)在井圈上,痴痴地往井里看,数着一颗一颗(映 印)在井水里的闪亮的星星,一边数,一面想:这些星星离得多远,多远……
井水很甜很甜,我们平常吃的,就是这井里的水。有它来洗菜,就更是极好的水了。妈妈 洗菜的时候□常常带着我们□□快□提水去□妈妈一吩咐□井台上立刻就传来了我和妹妹的脚步声□啈笑声□洗大萝卜啦!妈妈从地里把大萝卜拔出来。我和妹妹就把大萝卜抱到井台边,擒上水来,把大萝卜一个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大萝卜,顶着碧绿的大缨子,分化瓦解可爱极了。
进水水很凉很凉。有一次,山里的表叔给我们带来了一小筐新摘下来的红李子,我们就找一根长绳子,把它吊进水里。晚饭后,妈妈让我把李子从井里提上来,拿到院子里,大家一起吃。新鲜的李子,又嫩又甜,有一股清香,又被井水浸得冰凉,那可口的味道,我直是一辈子也忘 不了。
从那时候,我常常想:修古井的人们,以自己的劳动 ,给后代带来这么多的甜美和欢乐,我们应该“吃水不忘 挖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