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小的时候,家乡的大年从腊月初一就开始预热,一天比一天增温,一天比一天红火,发烧直至年根下。
腊月初一晚上,家家炒花生、炒瓜子、炒玉米花儿;炒完一锅又一锅;一捆捆柴禾捅进膛里,土炕烫得能烙饼。玉米粒儿在拌着热沙子的铁锅里毕剥毕剥响;我奶奶手拿着锅铲,口中念念有词:“腊月初一蹦一蹦,孩子大人不得病。”花生、瓜子、玉米花儿炒熟了,全装在簸箕里到院里晾脆,然后端进屋来,一家人团团围坐,大吃大嚼,吃得我食火上升,口舌生疮,只得喝烧糊了的锅巴泡出的化食汤。化食汤清净了胃口,烂嘴角的食火消退,又该吃腊八粥了。小米、玉米掺儿、红豆、红薯、红枣、粟子熬成的腊八粥,占全了色、味、香,盛在碗里令人赏心悦目,舍不得吃,可是吃起来却又没有个够,不愿放下筷子。喝过腊八粥,年味儿更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