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与群体免疫
袁 越
①18世纪时,英国出了个名叫爱德华·詹纳(Edward Jenner) 的医生,他发明了牛痘疫苗,彻底改变了人和病毒之间的关系。
②疫苗本质上就是一种灭活(或者减活)的病毒,通过人为的方式让其迅速在人群当中扩散,使得这个群体内的大多数人都迅速获得了免疫力,从而摆脱了该病毒对于人类的“自然”选择作用。
③那么,对于一个封闭社区来说,到底需要让多少人获得免疫力才能阻止该病毒的继续扩散呢?这就需要数学家来帮忙了。数学家们很快推导出了一个算法,只要知道了某种人类病毒的RO值① , 就可以计算出让它停止传播所需的最低免疫率。
④通常情况下,一个病毒的RO值越高,所需的最低免疫率就越高。比如麻疹,最低免疫率大约为95%,即只有当95%的人都已接种了疫苗之后,这个病才能被防住。
⑤上面这个计算绝不仅仅是个数学游戏,它是有实际用途的。要知道,疫苗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的。对于那些刚出生的婴儿、免疫力低下的老弱病残,以及因为其他原因导致其无法获得抗体的人群(比如对疫苗过敏)来说,疫苗是起不到保护作用的。
⑥既然如此,我们将如何保护这些人呢?答案就是“群体免疫”(CommunityImmunity) 。这个概念本质上就是上文提及的“最低免疫率”, 它原本只是一个流行病学研究领域的学术概念,但当疫苗被广泛应用于抗击大规模传染病之后,这个概念获得了新生。
⑦群体免疫有个更流行的英文名称, 按字面翻译的话叫作“牛群免疫”(HerdImmunity) 。最先发明这个词的人显然把人类和牲畜混为一谈了,两者对于流行病学研究来说也确实无甚分别。但是,这个概念后来的走红恰恰证明人类和牛群是不一样的,因为牛群不需要担心老弱病残,人类则正好相反。人道主义决定了我们不会主动放弃保护任何人,哪怕他是个没什么“遗传价值”的老弱病残。群体免疫就是保护这些人的唯一手段,它要求我们每个人都做出一点点牺牲,以换取老弱病残们的安全。
⑧疫苗是一种灭活(或者减活)的病毒,本质上是存在一定风险的。我们之所以称疫苗是个好东西,只是因为疫苗的好处远大于风险,并不是因为疫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比如,2000年以来全世界一共使用了超过100亿剂量的减活小儿麻痹症疫苗,算起来相当于防止虽然在此过程中造成了580名儿童得病,但整体算下来还是划了600万小儿麻痹症病例,算的,这才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真正的人道主义。
⑨小儿麻痹症疫苗的广泛使用,让少数因故打不了疫苗的人获得了保护,这就是群体免疫的价值所在。不过,因为疫苗毕竟有那么一点点危险,有些“聪明”的家长便想出了各种理由拒绝给自己的孩子打疫苗。这么做对他的孩子来说问题不大,但如果这样的家长越来越多的话,群体免疫就无法维持下去了,这就是为什么公共卫生领域的群体免疫计划是必须强制执行的,这是典型的国家行为。与此同时,国家必须为疫苗的质量担保,出了事必须全额赔偿,这是国家必须承担的责任。
⑩总之,群体免疫的核心思想就是保护老弱病残。作为一名身体健康的成年人,你必须意识到你自己不但有可能成为一名传染病的受害者,更有可能成为一名传染病的传播者,后者才是你所能扮演的最危险的角色。
(节选自《“群体免疫”之前世今生》,略有改动)
链接材料:
新型冠状病毒在欧洲迅速蔓延,各国纷纷采取防控措施。2020年3月13日,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帕特里克·瓦伦斯提出,让4000万英国人接触新冠病毒,以便达到60%的人群感染,在全国形成群体免疫效果。一时之间,此举引发舆论热议。3月14日,世界卫生组织发言人马格丽塔·哈里斯在接受BBC采访时对此表示质疑。
哈里斯指出:“我们对新冠病毒的科学认识还不够,这种病毒在人类中存在的时候还不够长,暂时无法获知它在人体免疫系统中的作用。每一种病毒在人类体内的作用都不相同,也会产生不同的免疫档案。我们可以谈论理论,但目前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据英国《卫报》报道,“群体免疫”一般而言指的是,大部分儿童都能接种疫苗,从而减少其他人感染某种传染性疾病的可能性。但有一些科学家对此表示担忧。许多人认为,在没有疫苗的情况下,试图在疫情大流行时建立“群体免疫”是非常少见的,因为这可能会让许多脆弱的老年人、患基础性疾病的人处于高危险中。
(选自新京报,有删改)
【注释】①RO值:基本传染数,是在流行病学上,指在没有外力介入,同时所有人都没有免疫力的情况下,一个感染到某种传染病的人,会把疾病传染给其他多少个人的平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