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史前与夏代的考古与遗产保护传承工作,直接关联着国家与文明的起源。例如,黄帝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黄帝陵在今陕西黄陵县,根据史书记载,历代都到这里祭祀黄帝,成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1937年,在中华民族危急存亡关头,国共两党于清明节共同公祭黄帝陵,毛泽东同志亲自撰写祭文,这一活动对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唤起全国民众奋起抗日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在考古领域,黄河流域考古发现已经构筑了1万年以来的考古学文化序列,没有大的缺环,黄帝时代的文化遗存位列其中。而要清晰揭示这段历史,未来仍需各领域专家对这些遗迹和遗物展开科学研究,当然也需要考古学本身不断再发现、再佐证,现已启动的河南三门峡灵宝北阳平遗址的勘探与发掘工作就是这方面的新探索。
商周至明清考古与今天各类遗产保护传承工作,都承担着这方面的功能。当我们在学习和诠释甲骨文记载的历史时,可以深刻体会中华先民的伟大,感悟语言和文字世代相袭是中华文明流传最广泛、最深厚、最基础的文化基因。当我们面对秦始皇陵兵马俑时,又一定可以品味“六王毕,四海一”的豪迈进程。端详汉代瓦当“长乐未央”的文字,注视乾陵无字碑,再漫步于明清帝陵,心中定会感慨万千。这些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能够让我们触摸和感受悠久历史和深厚文化,从而丰富全社会的历史文化滋养。
考古遗迹和历史文物是不可再生资源,保护了它们,也就续写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和文脉。毫无疑问,各地有不同的历史文化遗产,对于各地历史文化内涵的解析,都离不开考古发掘和研究工作,对已经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故宫、殷墟、秦始皇陵兵马俑、龙门石窟等遗址来说是如此,对其他各类考古遗址和遗存来说亦是如此。考古学不仅要把五千多年的文明内涵说清楚,也要解决好中华文明根系问题,探寻“不断裂文明”的起源和发展过程,从而帮助人们更好认识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同时也让世界了解中国历史、了解中华民族精神,从而不断加深对今日中国的认知和理解。
做好考古和历史研究工作,发挥以史育人作用。历史文化遗产不仅生动述说着过去,也深刻影响着当下和未来;不仅属于我们,也属于子孙后代。一方面要以加强能力建设为着力点,坚持以唯物史观为指导。另一方面,通过对考古遗存的讲解和知识传授,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历史观和世界观,掌握传统文化精髓,传承和创新中华优秀文化,丰富全社会历史文化滋养。
摘编自韩国河《考古工作的重大社会政治意义》
材料二:
中国特色的考古学不是指某一种特色,而是指学科体系和学术体系的综合特色。从学科的角度而言,世界上存在着人类学的考古学和历史学的考古学两大体系,前者注重研究“文化”,后者注重探索“历史”。曾经有学者认为,考古学就是考古学,既不是人类学的,也不是历史学的,似乎存在着考古学学科独立的第三条道路。现在看来,“考古学的考古学”这种道路,并未成功地“被踏”出来,考古学仍然分为两大学科体系。这两种不同的考古学学科体系适应不同的国情,例如,英美考古学以人类学的考古学为主流,这同英国的殖民扩张和美国的移民国家历史与国情息息相关。
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有5000多年的文明史,有着浩如烟海的历史文献和历史传说。《习近平致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历史研究院成立的贺信》中提出历史学与考古学需要融合发展,决定了中国特色考古学学科体系是历史学的考古学,这符合中国的国情。我们认为,人类的一切过往都是历史,因而历史学的考古学包括史前时期、原史时期(Proto-historic)和历史时期的考古学研究。对应中国考古学学科体系,就是史前考古、夏商周考古、秦汉至明清考古,科技考古和文化遗产保护则与各阶段的考古紧密结合。研究考古学这一学科的主要目的是探索和构建中华民族史,展示中华文明瑰宝,研究中国这个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的过程,解释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文化基因。
从学术体系角度看,中国考古学有以下四大特色。第一,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认识论指导中国考古学研究。这对于创建中国特色的社会考古理论和精神文化考古理论作用尤为重大。比如,按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理,我们可以分析出史前长江流域以商品经济为经济基础建立的以神权为主、王权和军权为辅的政治体制,带有一定的民主性。而黄河中游地区以自然小农经济为经济基础建立的以王权和军权为主、神权为辅的政治体制,带有集权性。不同的经济基础决定了不同的政治体制和文明化模式。第二,历史考古学方法论。考古学、文献史学、人类学三股资料整合拧成的证据链绳,所有的指向性趋于同一个史实,充分体现出融合发展,创新出新的方法论。其中,考古学包括科技考古,文献史学包括传世文献、地下出土文献、神话传说等,人类学资料包括民族志、方言、方志、民俗、民间传说等。第三,立足中国,放眼世界。中国考古学既不是国际主义的考古学,也不是西方学者误认为的纯粹民族主义的考古学,而是以“民族的即是世界的”辩证法,正确处理中国考古学中本土与世界的关系。第四,考古与文化遗产保护和利用有机结合,考古成果转化为广大人民群众享受的文化产品,满足广大人民精神文化需要,奠定考古解读源头基础。
摘编自何驽《中国考古学的特色、风格与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