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米脂人。及长，善骑射。
崇祯元年，陕西大饥，官员贪黩，贼寇一时四起。自成舅高迎祥与饥民聚众应之，自称闯王。自成乃与兄子过往从迎祥，号闯将。
七年春，以延绥巡抚陈奇瑜为总督，专办贼。贼走汉南，奇瑜以湖广不足忧，引兵西击。及奇瑜兵至，自成等陷于兴安之车箱峡，会大雨两月，马乏刍多死，弓矢皆脱，自成用计，贿奇瑜左右，诈降。奇瑜意轻贼许之檄诸将按兵毋杀所过州县为具糗①传送贼甫渡栈，即大噪，尽屠所过七州县。奇瑜坐削籍，而自成名始著矣。
自成进围绥德，欲东渡河，山西兵遏之。复西掠米脂，呼知县边大绶，曰：“此吾故乡也，勿虐我父老。”遗之金，令修文庙。
孙传庭新除陕西巡抚，锐意灭贼。秋七月，擒迎祥于盩厔② ， 献俘阙下，磔死。于是贼党乃共推自成为闯王矣。
举人李信往投自成，自成大喜，改信名曰岩。岩曰：“取天下以人心为本，请勿杀人，收天下心。”自成从之，屠戮为减。又散所掠财物振饥民。岩造谣词曰：“迎闯王，不纳粮。”使儿童歌以相煽，从自成者日众。
自成每攻城，不用古梯冲法，专取瓴甋③ ， 得一砖即归营卧，后者必斩。取砖已，即穿穴穴城。初仅容一人，渐至百十，次第傅土以出。过三五步，留一土柱，系以巨絙④。穿毕，万人曳絙一呼，而柱折城崩矣。乃即城坏处用火攻法，实药瓮中，火燃药发，当者辄糜碎，名曰放迸。
冬十月，自成陷潼关，进攻西安，守将王根子开东门纳贼。改西安曰长安，称西京。
自成兵所至风靡，乃诣米脂祭墓。向为军所发，焚弃遗骴，筑土封之。求其宗人，赠金封爵以去。
十七年正月庚寅朔，自成称王于西安，僭国号曰大顺，改元永昌，改名自晟。追尊其曾祖以下，加谥号。
（节选自《明史·李自成传》，有删改）
【注释】①糗：干粮。②盩厔：地名。③瓴甋：砖。④絙：粗绳。
①初仅容一人，渐至百十，次第傅土以出。
②向为军所发，焚弃遗骴，筑土封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