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同叶圣陶先生有些交往的,无不为他的特人厚而深受感动。前些年,一次听吕叔湘先生说,当年他在上海,有一天到叶先生屋里去,见叶先生伏室执笔改什么,走近一看,是描他的一篇文章的标点。这一次他受了教育,此后写文章,文字标点一定清清楚楚,不敢草率了事。我网叶圣陶先生文墨方面的交柱,从共同修润课本的文字开始。其时他刚到北方来,跟家乡人说苏州话,跟其他地方人说南腔北调话。可是他写文章坚决用普遗话。
他对普通话生疏,于是不耻下问,让我帮他修润。我出于对他的尊敬,想不直接动笔,只提一些商酌性的意见。他说:“不必客气。 这样反而费事,还是直接改上。不限于语言,有什么不妥都改。千万不要慎重,怕改得不妥。我觉得不妥再改回来。"戒遵嘱,不窑气,这样做了。可是他却不放弃客气,比如有一两处他认为可以不动的,就一定亲自来,谦虚:而愿切地问我,网意不同意恢复。我当然表示同意,并且说:“您看怎么样好就怎 么样,千万不要再跟我商量。”他说:“好,就这样。"可是下次还是照样来商量,好像应该作主的是我,不是他。
文字之外,日常交往,他同样是一以贯之,宽厚特人。例如一些可以算作本节的事:有人到东四八亲他家去看他,告辞时,客人栏阻他远迟,无论怎样说,他一定还是走过三道门,四道台阶,送到大门外。告别,他鞠躬,口说谢谢,看着来人上路才转身回去。他,晚年的时候已经不能起床,记得有两次,我同一些人去问候,告辞时, 他还举手打拱,还不断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