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的文学境界,蕴藏着中华民族思想、人生的根柢,从时间维度而言,不外楚辞、 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而其发轫者,非《诗经》莫属。这是华夏第一部诗歌总集,是中华文化生长的一个重要根源。
我在《追逐生命的火焰—梅尔诗的一种文本解读》中写道:以“诗”为“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述。”以生命的萌动开篇,是人类历史总结的大智慧。 只要人类还存在,只要生命还在延续,诗歌之花就一定灿烂。诗人从宇宙洪荒与自然景观的混沌中窥见了生命的秘密,在有机物与无机物的融合中窥见了生命的真谛。
诗的目的何在?众说纷纭,而其中“诗言志”“兴观群怨”“不学诗,无以言”,有广泛的基础。进一步,则如孔子教导子贡的,“告诸往而知来者”。一“往”一“来”,倒也是诗的精神之精妙内涵所在。诚圣人言也。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这是要解决思想、精神、价值等问题。
这个标准和坐标在哪里呢?庄子宣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空间、时间、周边的一切,都是可取可用的。而从诗歌“风、雅、颂”“赋、 比、兴”看来,理解“文史、文哲、文政”一体化的文化底蕴,深入“做人”与“做文”的深刻思辨,通过“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体悟,似可理会“诗心”之所依。
在中华文化体系里,儒家侧重于解决人与人的问题,道家侧重于解决人与自身的问题, 而佛家则侧重于解决人与内心的问题。“三家”皆博大精深,自有其说,浩浩荡荡,数千年不绝。对于诗歌创作、诗歌作品,动观之,一时代有一时代之诗学;静观之,翠竹黄花,清池皓月,诗性盎然。溯源至极,恐怕诗人李白的“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可以成为延展性最强的一个答案。
疑问总是存在,争辩也不可能停歇。“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追问始终 牵扯着人们的思绪。喧嚣之后终将走向何处?诗人杜甫断言:“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 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山水的力量是最强大的,融入其中,即使沧 海桑田,其支撑内核也将明亮不坠,正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诗人李发模说,与山水交友不累,与草木谈心最真。这是“诗意的微笑”。“那山水与 我们有缘”,这是一种归宿。诗在山水间,让我们行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选自李裴《诗在山水间》,《光明日报》2018年11月13日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