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诗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核心概念,出自孔子,其核心是“温柔敦厚”。历史地看,诗教是他为中华民族开创的一种诗歌教育传统,并深刻影响了中国诗歌的发展走向。诗教由“诗”和“教”组合而成,其意是以“诗”为“教”。
在孔子看来,《诗经》所书写的内容、表达的情感和思想可以通过阐释而传播,以规范人们的思想与行为,通过人们的广泛参与实现对社会政治、伦理的建构。“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诗经》虽是情感表达的结晶,却具有“兴”“观”“群”“怨”等特点,能“事父”“事君”,具有维系人际秩序的政治功能。不仅如此,在《论语·为政》里,孔子称《诗经》“思无邪”;在《论语·雍也》里,孔子认为“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所以,“不学《诗》,无以言"。这些是孔子的《诗经》观,也是其诗教观。孔子之后的儒者,诸如孟子、荀子、郑玄、孔颖达、朱熹等,不断注疏、阐述并践行这些理念,在中国诗歌教育史、文化史上形成“诗教”这一源远流长的传统。
所谓诗教传统,简言之,就是孔子以降,以《诗经》为底本,以孔子的《诗经》思想为原则,延续两千多年的教诗、传诗以言志的文化传播、生产机制,是在中国古代社会以儒家思想为正统、维系社会结构稳定的文化传统,其内容包括诗教实施主体、诗教原则、诗教方式、诗教目的,以及诗教性质等。诗教实施主体,由春秋战国以降两千多年里以儒者为主体的不同阶层成员构成,多数人默默无闻,也包括赫赫有名的经学大儒,诸如孔门弟子、孟子、荀子、孔安国、董仲舒、司马迁、毛苌、卫宏、郑玄、孔颖达程颐、程颢、朱熹、王阳明、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戴震、康有为,等等。他们既是接受者,又是阐释者、传播者,其人生和思想构成了两千多年来诗教的重要内容。将“温柔敦厚”定位为诗教核心,要求以“义理"教化民众,一定程度上规范了中国社会的人格建构和诗歌发展。“温柔敦厚”、“思无邪”、“兴观群怨”、“止乎礼义”、美刺讽谏等,是被历代儒者反复倡导的最重要的诗教原则。
诗教是借《诗经》言志,其方式是赋诗、教诗和引诗。按萧华荣的解释,赋诗偶为新作,多为吟诵《诗经》中的篇章;教诗就是教授《诗经》,阐述《诗经》之义;引诗基本.上是引用《诗经》中的诗句。赋诗、教诗、引诗就是以《诗经》为底本言说己志。孔子在《论语·泰伯》中曾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在《论语·子路》中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可见,从起源上说,诗教就是要以礼义教人,规范人的言说,培育君子人格。诗教的本质就是政教。在先秦的政治外交生活中,人们往往以赋诗述政治目的,这在《诗大序》中表述得很清楚:“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诗教旨在维系社会伦理秩序,具有政治道德教化功能。张少康概括说:“孔子的文学思想以‘诗教’为核心,强调文学要为政治教化服务,认为文学是以仁义礼乐教化百姓的最好手段。”这种思想贯穿中国诗教史,不只是对《诗经》的阐释,其他种类的文学也渗透这种政教思想。
特别是宋代以后,“温柔敦厚”说也用于文之教。杨时在《龟山集》中认为“为文要有温柔敦厚之气”,“文以载道”应运而生。朱自清甚至认为宋以后“文以载道’说不但代替了诗教,而且代替了六艺之教。”这种观点在某种程度上夸大了“文以载道”的覆盖面。不过,宋以后,诗教的含义确实泛化了,其“诗”不再仅仅指《诗经》,而是指包括《诗经》在内的所有诗歌作品,诗教的外延更为广大,凡是以诗歌作品为底本对人进行教育,传扬“温柔敦厚”“思无邪”等观念,以礼义规范人的言行维护政治伦理秩序,使社会机体得以有序运行的行为,都属于诗教。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诗教不断演变成为中国诗歌创作与传播的一大特点,并最终沉淀为中国诗歌和教育的重要传统。
(摘编自方长安《中国诗教传统的现代转化及其当代传承》)
材料二:
传统诗教追求美善统一的原则延续到当代,有着调节自我、和谐身心的实用价值。当代诗教应重视诗的教化作用和对心灵的引导作用。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人文精神及相关艺术遭受了巨大冲击,受到严重削弱。写作赋予了作者和读者张扬个性和人文精神的关怀。对普通读者而言,诗的治疗功能可能比诗的教化功能更为重要。诗疗功能也是诗的审美功能的重要体现。从某种意义上说,孔子诗教提出的“群”“怨”思想就是力图和谐人际关系、解决社会问题以及释放内心压力、净化心灵的审美实践。“群”是以温柔敦厚的诗教实现人与群体的和谐相处,达到宗法社会成员之间的政治联系和情感沟通。《诗经》作为教材,多以君臣、父子、夫妻、兄弟、亲朋等社会关系为主题,目的在于营造互敬互爱的理想社会。对当代诗教来说,除了依托校园打造诗教的第一课堂,还需要在社会上打造各类型的诗词文化活动、晚会以及相关网站等“软环境”,使普通群众(平民诗人)通过切磋诗艺加强交际,友好相处。
(摘编自郭晨光《传统诗教美育思想及其对当代诗教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