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范著作及宗教典籍被尊称为“经”,人所共知。但是,为何叫“经”?一般人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经”本来是指编织的竖线。《说文·糸部》:“经,织从(纵)丝也。从‘糸’,‘巠’声。”(从段注及王筠句读本)段玉裁注:“织之从(纵)丝谓之‘经’,必先有经而后有纬。”徐灝笺:“盖织以经为主而后纬加之,经者所以织也,经,其常也。戴氏侗曰:凡为布帛,必先经而后纬,故‘经始、经营、经常’之义生焉。”纺织前,先把竖线设置在织机两端的横杠上,使它们与横杠垂直排列,并固定不动,以便纬线来回编织,这些竖线就是经线,“经”正因为它是竖向(纵向)的而得名。
上古时期的书籍,是使用竹简、木片作为载体的。这些用来写作的竹简、木片,需要用柔软而坚韧的线绳之类加以编联,才能成篇。《论衡·量知》:“截竹为简,破以为牒,加笔墨之迹,乃成文字,大者为经,小者为传记。”章太炎《国学讲演录》:“今人书册用纸,贯之以线。古代无纸,以青丝贯竹简为之。用绳贯穿,故谓之经。”这样,春秋末年及战国时期开始把书籍、文章称为“经”,如《墨子》中有《经》上、下篇,又有《经说》上、下篇。《淮南子·本经》:“经,书也。”
由于经线是编织的枢纽、关键,“经”就引申指常行的义理、准则。《吕氏春秋·察传》:“辞多类非而是,多类是而非。是非之经,不可不分。”高诱注:“经,理也。”《易·上经》陆德明释文:“经者,法也。”同时,经线是固定不动的。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纵丝为经,衡丝为纬。凡织,经静而纬动”,这样,“经”字也就有了“恒常”的意思。《左传·襄公二十一年》:“著诚去伪,礼之经也。”孔颖达疏:“‘经’训‘常’也、‘法’也。”于是,那些具有权威性、典范性的书被称为“经”。这些书之所以具有权威性,是因为其中所讲的道理可以成为人们平常行事或从事某种职业的准则且不可随意更易,而这也正是它们被称为“经”的原因。
《春秋繁露·重政》:“经、传,大本也。”于是乎,诸子中的主要各家都有了经书。例如:儒家有《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道家有《道德经》;法家李悝作《法经》六篇,《韩非子》书中《内储说》和《外储说》诸篇中有“经”和“说”两部分;《汉书·艺文志·方技略》载有医书七部,称为“医经”;战国时期甘德、石申各写出一部天文学著作,被后人合起来称为《甘石星经》。可见,被奉为经典的著作,几乎各个门类、每种学派都有,正如谢觉哉《关于相猪》一文所说:“相马有马经,相牛有牛经,相猪也有猪经。”只是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经”才被更多的用来指称儒家经典,如“五经”、“九经”、“十三经”。
(摘编自任继昉《“经”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