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少女的世外桃源
叶开
①飞机起落架轻触在机场的跑道上,一次神奇之旅结束了。这时,我有一种空洞的感觉:我的肉身回到了上海,灵魂却遗落在了遥远的布依古村。
②布依族少女美丽的面孔宛如湿漉漉的花瓣,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显现,交杂在霓虹与路灯之中,如梦如幻。这让我产生了一种虚假的感觉,仿佛这趟旅行,只是一场奇怪的梦幻。
③这次去贵州的贞丰布依族自治县,我在如诗如画的三岔河湖区里荡舟一整天,呼吸这里高氧比的新鲜空气,看四岸湖岛因秋至而日渐变红的枫叶,细抚彷佛在小憩的湖水。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中央,散落着参差的原始雕岩。随着小舟的滑近 , 有鹭鸟成双飞起,轻翔在碧空中,倒影在湖面上。像我这样在城市生活中各种感觉变得迟缓的游人,此时产生武陵渔夫误进桃花源的错觉。
④错觉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两千年前,庄子早上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这个故事千百年来被反复提起:“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混淆了现实和梦幻的感受,是令人迷醉的。陶渊明笔下的武陵人,在“两岸桃花夹去津”的迷幻中看到了桃花源,也可以说是一种错觉。在这种错觉中,我产生了四体通泰、身轻如燕的幻想。
⑤我是凡夫俗子,只不过要这种错觉来麻醉自己。经过大自然的充分洗荡后,才有勇气继续在城市里,与混浊之神和疲倦之神作战。
⑥就着西霞的昏黄,让游船停靠在一片未经修饰的草滩边,跳下来,朝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如果说,纳木措是一座需要敬畏的神湖,那么,三岔湖则有如邻家女孩般清新可人。在我们上岸向着湖边的布依古寨纳孔村方向走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明显了。
⑦知道布依族的布衣八音的人不多。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质朴、不经修饰的音乐。在纳孔村头一片打谷场上,坐着小方凳,品着米酒,聆听布衣八音。四位身姿曼妙、面孔姣好的布依少女,背着四把月琴,在一个老者的指挥下,拨动琴弦,唱着布依民歌。她们的歌声,也是未经雕饰的,自然、亲近,感觉就好像是专门唱给你听的一样。这种错觉,更是不同一般的美好。
⑧第二天去看贞丰最神奇的景点双乳峰。喀斯特岩溶地貌在云贵高原各地有很多,美轮美奂。但像这两座惟妙惟肖的乳峰,却只能说是天下仅有的奇观,具有令人惊叹的美妙,独一无二。这个时候,我感到了词语的匮乏,“鬼斧神工”这个词,不能形容它的万一。布依导游骄傲地跟我说,很多来自海外的游客,见到这样的奇观,不由自主地就跪拜了。
⑨这片布依族世世代代生息的土地上,奇迹令人目不暇给。昆明有石林,这里也有竹林堡石林,且野趣丛生,天工浑然,几乎没有任何的游人踏上过这片神奇的土地。时值秋天,这里有些许的枯黄,给人异样的沉静,一种与世无争的感受,悄然涌现。
⑩然而,旅游毕竟是旅游。当我要离开这里时,我发现对它的了解反而越来越少了。
⑪在贞丰北部环绕的长达九十多公里的北盘江大峡谷,是壮美高峻的神奇世界。北盘江大桥高四百零五米,为亚洲第一高的大桥。我站在桥面上,发现这座峭拔如上海金茂大厦的大桥,比起两旁壁立的高崖还是要低矮得多。
⑫贞丰是一片还没有被人知道的胜地。在走进这里之前,我对它并没有太大的期望。然而,在相处几天后,竟然产生了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这种感觉,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