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五四青年节,莫言对青年人“如何面对人生的艰难时刻”的提问,以《不被大风吹倒》作了答复,学校公众号要将这篇文章做一期“最可爱的人”推送,请你完成文后的学习任务。
不被大风吹倒
莫言
我家后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胶河、沿着高高的河堤向东北方向走七里左右路,就到了一片方圆数千亩的荒草甸子。每年夏天,爷爷都在那儿割草,我爷爷的镰刀磨得快,割草技术高,割下来的草干净,不拖泥带水。
最早跟爷爷去荒草甸子割草,是刚过了七岁生日不久的一天。
大风前:爷爷
那天爷爷已经把草捆成四大捆,全背到河堤上,小车也推上了河堤。“星儿,快起来,天不好,得快点儿回。”爷爷对我说。不知何时,茶色的天上布满了大块的黑云,太阳已挂到西边,光线是橘红色,很短,好像没射到草甸子就没劲了。
“要下雨吗?爷爷。”
“灰云主雨,黑云主风。”
我帮着爷爷把草装上车,小车像座小山包一样。爷爷在车前横木上拴上一根绳子,说:“小驹,该抻抻你的懒筋了,拉车。”爷爷弯腰把车子扶起来。我抻紧了拉绳,小车晃晃悠悠地前进了。河堤很高,坡也陡,我有点头晕。“爷爷,您可要推好,别轱辘到河里去。”“使劲儿拉吧,爷爷推了一辈子车,还没有翻过一回呢。”
我赶紧回头,下死劲拉车。走出里把路,黑云把太阳完全遮住了。天地之间没有了界限。一切都不发声,各种鸟儿贴着草梢飞,但不敢叫唤。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回头看爷爷,爷爷的脸,还是木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河堤下的庄稼叶子忽然动起来了,但没有声音。河里也有平滑的波浪涌起,同样没有声音。很高很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世上没有的声音,跟着这声音而来的是天地之间变成紫色,还有扑鼻的干草气息、野蒿子的苦味和野菊花幽幽的香气。
我回头看爷爷,爷爷还是木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我的小心儿缩得很紧,不敢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爷爷!”我惊叫一声。
在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顶天立地的圆柱。圆柱飞速旋转着,向我们逼过来。紧接着传来沉闷如雷鸣的“呼噜”声。
“爷爷,那是什么?”“风。”爷爷淡淡地说。“使劲拉车吧,孩子。”说着,他弯下了腰。我身体前倾,双脚蹬地:把细绳拽得紧紧的。我们钻进了风里。我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感到有两个大巴掌在使劲扇着耳门子,鼓膜嗡嗡地响。风托着我的肚子,像要把我扔出去。堤下的庄稼像接到命令的士兵,一齐倒伏下去;河里的水飞起来,红翅膀的鲤鱼像一道道闪电在空中飘。
“爷爷——”我拼命地喊着。喊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没听到。肩头的绳子还是紧紧地绷着,这使我意识到爷爷的存在。爷爷在,我就不怕。爷爷让我拉车,本来是象征性的事儿。那根拉车绳很细,它一下子崩断了。我扑倒在堤上。风把我推得翻筋斗。翻到河堤半腰上,我伸出双手抓住草墩,把自己固定住了。我抬起头看爷爷和车子。车子还挺在河堤上,车子后边是爷爷。
爷爷双手攥着车把,脊背绷得像一张弓。他的双腿像钉子一样钉在堤上,腿上的肌肉像树根一样条条棱棱地凸起来。风把车上半干不湿的茅草揪出来,扬起来。小车在哆嗦。我揪着野草向爷爷跟前爬。我看到爷爷的双腿开始颤抖了,汗水从他背上流下来。“爷爷,把车子扔掉吧!”我趴在地上喊。
爷爷倒退了一步,小车猛然往后一冲。他的脚忙乱起来,连连倒退着。“爷爷!”我惊叫着,急忙向前爬。小车倒推着爷爷从我面前滑过去。我灵机一动,耸身扑到小车上。借着这股劲,爷爷又把腰煞下去,双腿又像生了根似的定住了。我趴在车梁上,激动地望着爷爷。爷爷的脸还是木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大风后:爷爷坦然面对
刮过去的是大风。风过后,天地间静了一小会儿。夕阳不动声色地露出来,河里通红通红,像流动着冷冷的铁水。庄稼慢慢地直起腰。爷爷像一尊青铜塑像一样保持着用力的姿势。我从车上跳下来,高呼着:“爷爷,风过去了。”
他慢慢地放下车子,费劲地直起腰。我看到他的手指都蜷曲着不能伸直了。
风把我们车上的草全卷走了。不,还有一棵草夹在车梁的榫缝里。我把那棵草举着给爷爷看:一根普通的老茅草,也不知是红色还是绿色。“爷爷,就剩下一棵草了。”我有点懊丧地说。
“天黑了,走吧。”爷爷说着,弯腰推起了小车。我举着那棵草,跟着爷爷走了一会儿,就把它随手扔在堤下淡黄色的暮色中了。
在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顶天立地的圆柱。圆柱飞速旋转着,向我们逼过来。紧接着传来沉闷如雷鸣的“呼噜”声。
第一幅图展现了爷爷在狂风下拼命把住车的景象,它是有现实意义的,
大风象征着:;
这幅图启示我们:。
第二幅图让我想起美国作家海明威的小说《老人与海》,这是写一位老渔夫在海上捕鱼,经过84天还没捕到一条鱼,最后老人终于捕获了一条马林鱼,却在返回途中遇到了鲨鱼,他用鱼叉、船浆和鲨鱼搏斗,回到渔港时,马林鱼只剩下了白骨架。“马林鱼的骨架”与“仅剩的这根草”有异曲同工之妙:
(A梁生宝 B江姐 C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