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勒·凡尔纳
诺第留斯号停在这片茫茫冰原上,不得不停止了冒险旅行。
不管如何使劲,也不管用什么高招,就是无法把冰破开。既不能进,也不能退,因为来路早已结冰封死。下午两点,船体两侧的冰就冻上了。
船长观察了一会儿,对我说:“怎么样?教授先生!”
“我想我们被困住了,船长。”
“被困住?这是什么意思?”
“进退两难,朝哪个方向都走不了。”
“如此说来,阿龙纳斯先生,您认为诺第留斯号脱不了身了?”
“很难呐,船长,因为季节太晚了,休想指望解冻。”
尼摩船长揶揄道:“教授先生,您总是抱着老一套不肯放!您眼里只看见险阻和障碍!可我呢,我敢向您保证,诺第留斯号不仅可以摆脱困境,而且还要继续向前!”
“还要往南走?”
“对,先生,到南极去。”
“南极?”我大声喊道,情不自禁地做了一个怀疑的动作。
“是的,”船长冷冷地回答,“去南极,这个地球上各条经线汇集的陌生地方。您应该知道,我要用诺第留斯号来做我想做的事。别人失败过的地方,我不会失败。我还从来没让诺第留斯号到南极这么远的地方来过,不过我要再说一遍,它还会走得更远。”
“我愿意相信您,船长,”我稍带嘲弄地说,“让我们前进!对我们来说,不存在障碍!让我们打碎这大浮冰!把它炸掉,如果它反抗,就让诺第留斯号长出翅膀,从上面飞过去!”
“为什么要从上面?教授先生,”尼摩船长不动声色地说,“不是上面,是要从下面过去。”
“从下面?”我叫了起来。
尼摩船长突然披露了他的计划,使我茅塞顿开。我明白了。
……
尼摩船长说干就干。他叫来了大副,也许大副事先已经知道这项计划,也许觉得这切实可行,总之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
康塞尔则表现出彻头彻尾的麻木不仁,当我对这个忠实的小伙子说要去闯南极时,他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悉听尊便”。至于尼德·兰,若论耸肩的高度,加拿大人堪称天下第一。他回自己的房舱去时,只丢下一句“别把生命当儿戏”。
然而,进行这个大胆尝试的准备工作业已开始。
……
尼摩船长正使用一台望远镜观察太阳,只见太阳正沿着一条长长的对角线逐渐沉入海天线。我拿着测时计,心口突突直跳。如果日轮正好陨落一半,而测时计正好指向正午时刻,那么我们就处于南极无疑。
“正午时刻!”我大叫道。
“南极!”尼摩船长庄严地答道,同时把望远镜递给我,镜中显出的太阳正好被地平线分成均匀的两部分。我望着山上的太阳余晖,看着阴影逐渐爬上山坡。
“现在,我,尼摩船长,在1868年3月21日,到达南纬90°的南极。占领了这片相当于地球已知大陆六分之一的土地。”
尼摩船长展开一面黑旗,当中绣着个金色的N字。然后,他转身朝着海面上还有余晖的太阳,高声叫道:
“再见,太阳!消失吧,你这颗光芒四射的恒星!请你在这片未被冰封的海底睡下,让六个月的漫漫长夜在我的新领地投下它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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