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中学课程很多,你自然没有许多的时间去读课外书。但是你试抚心自问:你每天真抽不出一点钟或半点钟的功夫么?如果你每天能抽出半点钟,你每天至少可以读三四页,每月可以读一百页,到了一年也就可以读四五本书了。何况你在假期中每天断不会只能读三四页呢?你能否在课外读书,不是你有没有时间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决心的问题。
人类学问逐天进步不止,你不努力跟着跑,便落伍退后,这固不消说。尤其要紧的是养成读书的习惯,是在学问中寻出一种兴趣。你如果没有一种正常嗜好,没有一种在闲暇时可以寄托你的心神的东西,将来离开学校去做事,说不定要被恶习惯引诱。你看现在许多叉麻雀抽鸦片的官僚们、绅商们,乃至于教员们,不大半由学生出身么?你慢些鄙视他们,你来,再看看你的成就罢!但是你如果在读书中寻出一种趣味,你将来抵抗引诱的能力比别人定要大些。这种兴趣你现在不能寻出,将来永不会寻出的。
关于读书方法,我不能多说,只有两点须在此约略提起。第一,凡值得读的书至少须读两遍。第一遍须快读,着眼在醒豁全篇大旨与特色;第二遍须慢读,须以批评态度衡量书的内容。第二,读过一本书,须笔记纲要、精彩的地方和你自己的意见。记笔记不仅可以帮助你记忆,而且可以逼得你仔细,刺激你思考。
(摘编自朱光潜《谈读书》)
材料二:
一个好的读者也是自我要求很高的读者。他在阅读时很主动,努力不懈。现在我们要谈的是另外一些观念。你想要用来练习阅读技巧,尤其是分析阅读技巧的书,一定要对你也有所要求。这些书一定要看起来是超越你的能力才行。你大可不必担心真的如此,只要你能运用我们所说的阅读技巧,没有一本书能逃开你的掌握。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的技巧可以一下子像变魔术一样让你达到目标。无论你多么努力,总会有些书是跑在你前面的。事实上,这些书就是你要找的书,因为它们能让你变成一个更有技巧的读者。
有些读者会有错误的观念,以为那些书——对读者的阅读技巧不断提出挑战的书籍——都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中的书。结果一般人都相信,对大多数读者来说,只有科学作品,或是哲学作品才是这种书。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已经说过,伟大的科学作品比一些非科学的书籍还要容易阅读,因为这些科学作者很仔细地想要跟你达成共识,帮你找出关键主旨,同时还把论述说明清楚。在文学作品中,找不到这样的帮助,所以长期来说,那些书才是要求最多、最难读的书。譬如从许多方面来说,荷马的书就比牛顿的书难读——尽管你在第一次读的时候,可能对荷马的体会较多。荷马之所以难读,是因为他所处理的主题是很难写好的东西。
(摘编自艾德勒·范多伦《如何阅读一本书》)
材料三:
我们的读书,是要借了书本上的记载寻出一条求知的路,并不是要请书本来管束我们的思想。读书的时候要随处存疑。换句话说,要随处会用自己的思想去批评它。我们只要敢于批评,就可分出它哪一句话是对的,哪一句话是错的,哪一句话是可以留待商量的。这些意思就可以写在书端上,或者写在笔记簿上。逢到什么疑惑的地方,就替它查一查。心中起什么问题,就自己研究一下。不怕动手,肯写肯翻,便可以养成自己的创作力。几年之后,对于这一门学问自然有驾驭运用的才干了。我们读书就是要运用自己的判断力。只要有了判断力,书本就是给我们使用的一种东西了。宋朝的陆象山说“‘六经’皆我注脚”,就是这个意思。
再有两件事情,也是应当注意的。其一,不可以有成见。以前的人因为成见太深了,只把经史看作最大的学问;经史以外的东西都看作旁门小道。结果,不但各种学问都被抑遏而不得发达,并且由于各种学问都不发达,就是经史的本身也是不能研究得好。近来大家感到国弱民贫,又以为唯有政治经济之学和机械制造之学足以直接救国的,才是有用之学,其余都是无关紧要的装饰品。这个见解也是错误的。学问的范围何等样大,凡是世界上的事物都值得研究,就是我们人类,再研究一万年也还是研究不尽。至于应用的范围却何等样小,是根据我们所需要而走的。昨天需要的东西,今天不要了,就丢了。今天需要的东西,明天不要了,也就丢了。若是为了应用的缘故,一意在应用上着力,把大范围忘了,等到时势一变,需要不同,我们岂不是剩了两只手呢!我们不能一味拿有用无用的标准来判定学问的好坏;就是某种像是没有用的学问,只要我们有研究的兴趣,也是可以研究下去为我们所用的。
其二,是应该多赏识。无论哪种学问,都不是独立的,与它关联的地方非常之多。我们要研究一种学问,一定要对别种学问有些赏识,使得逢到关联的地方可以提出问题,请求这方面的专家解决,或者把这些材料送给这方面的专家。以前有人说过,我们研究学问,应当备两个镜子:一个是显微镜,一个是望远镜。显微镜是对自己专门研究的一科用的,望远镜是对其他各科用的。我们要对自己研究的一科极尽精微,又要对别人研究的各科略知一二。这并不是贪多务博,只因为一种学问是不能独立的缘故。
(摘编自顾颉刚《怎样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