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十二岁(节选)
马修•里希特
十月的早晨,鲍比一觉醒来,他又回到了十二岁,他发现自己回到小床上,就在他长大的小白房子里。“这太疯狂了,我都三十二岁了,我住在纽约。我在中央银行工作。”他心想。
他来不及思考这荒诞处境,妈妈已经上楼来催促他上学了。
妈妈像个女孩一样咯咯地笑,她看上去又年轻了。“我从没注意过妈妈有多漂亮。”鲍比心想。所以他做了一件事,是他小时候很不情愿做的事。他搂住妈妈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还告诉她,她很漂亮。她也拥抱了他,像是再也不想放手似的。鲍比也有点不想让她放开。
鲍比在门前又说了一次“我爱你,妈妈”,还吻了她。他记得,他小时候没怎么吻过母亲。
校车司机是汤普森夫人。
鲍比说道:“早上好,汤普森夫人。谢谢您来接我。”
汤普森太太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鲍比突然想起,他从来没有为她送自己上学表示过感谢,尽管她是可靠的司机,总是准时,友善可爱。为什么人们不表示感谢呢?
乘坐校车看到这些他多年没见到的面孔,简直不可思议,这些人又都变成了孩子。校车上有他的好朋友,还有“怪人”小胖子——没有人愿意坐在他的旁边。
刚到学校就进行了数学考试。这场考试对银行家鲍比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数学为什么就没那么容易呢?”鲍比只用十几分钟就答完了全部考题,检查了试卷,大摇大摆地走到威尔克斯夫人的桌前,交了上去。
“鲍比,你确定做完了吗?”
“哦,没错,夫人,谢谢。这次考试确实包括了太多内容,第九题差点儿难住我。”
鲍比知道,等放学铃声响起后,老师们还必须努力工作。他接着说:“谢谢您,威尔克斯夫人,为了您传授给我们的知识。事实证明……以后,迟早会派上用场。”
威尔克斯夫人迅速批改了试卷,对于他这么快把试题解出来并且全部答对大为震惊。
在英语课上,鲍比就《红色英勇徽章》做了打断发言。因为,事实上他终于在二十四岁时把这本书捡起来读完了,并不是那么无聊。
那天在校的时间就是一阵温暖的微风,过得太快了。
放学的铃声响起,布雷纳德校长站在学校大门口。他身材高大,秃顶,穿着灰色西装。他习惯观察学生,学校里有三百多个孩子,他知道所有人的名字。孩子们都有点怕他,没有人愿意被叫到办公室去。孩子们都从他旁边跑过去,急着离开他管辖的学校。布雷纳德校长看起来很是孤独,如隐身人般静静地站着。
鲍比走近校长,就像仰望一座山,上前对校长说:“谢谢,布雷纳德校长。今天学校真的很棒。我,嗯……我学到了很多,真的。”
鲍比说话时很伤心,他知道布雷纳德校长去世了。校长弯下腰,鞠躬,伸出右手,他说:“谢谢你,鲍比。你这样说真是太好了。”他的声音深沉温柔。
在校车上,鲍比想坐在“怪人”旁边,这个小胖子总是被嘲笑或被忽视,可他最终没坐过去,但是走过通道时,鲍比倚在“怪人”身边悄悄说:“打起精神来,夏恩。你长大后会成为一名大摇滚歌星。”而且鲍比知道这是真的。
回到家,得知鲍比数学考得很好,妈妈让他出去玩。
三十二岁的银行家鲍比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玩过了。他和左邻右舍的孩子们跑来跑去,扎堆结伙,弄得脏兮兮的,撕破了衣服,擦伤了膝盖,后来才觉得疼。
天黑他才回家。晚饭后,鲍比主动帮忙刷洗餐具。然后他问妈妈是否能给他读一个故事,“鲍比,你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要求我给你读书了。你确定不看《蜘蛛侠》吗?”妈妈惊讶地问他。
鲍比点着头。他记得妈妈一直喜欢给他读书,他知道倾听读书同样开心。
他听妈妈读了两遍才去睡觉。那天晚上他最后的话是:“谢谢您,妈妈,我爱您。”在过去,他说那句话时总是觉得很蠢。透过半闭的眼睛,他看见她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在灯光的映衬下看着她,她看上去很高兴。
鲍比知道,自己醒来时又将是一个三十二岁的忙碌的银行家。他怎么知道的呢?这样说吧,什么都比不上过一次十二岁,更不用说过两次了。
你会懂的,鲍比。
(选自《儿童文学》)
鲍比十二岁的一天
布雷纳德校长看起来很是孤独,如隐身人般静静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