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遇流萤
林丹
①六月的一天,我到乡下去拜访一个朋友。朋友带去看荷花池,池塘里拥挤着“燃烧的火焰”一般的的荷花,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香气,我被这群热闹的场景吸引了,在那里流连忘返。太阳下山的时候,我才同意返回。
②也许是责怪我们贪玩,老天爷竟迅速地黑起了脸——我们返回的路才走了小半截,黑夜已吞噬了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小路两旁没有路灯,附近也没有人家,唯一的光明,就是满天眨眼的星星。
③小路是土路,并不平坦,两边的沟壑里不时爆出一两声蛙鸣,惊得我不由自主地踉跄一下。我有些尴尬地说:“要是有灯就好了。”朋友说:“马上就会有‘灯’的,你看那边!”朋友抬起胳膊,指着一个方向。我顺着朋友指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朋友说,你再看,仔细看。我再次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终于,我看到那方“黑色幕布”贴近地面的地方,有针尖大小的绿光在闪动,似乎还在上下浮动。我心头一紧,不会是鬼火吧?
④朋友笑了笑说,那是萤火虫。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首诗:轻罗小扇扑流萤,坐看牵牛织女星。
⑤我们越往前走,那些光点就越来越亮,渐渐绿得刺眼,我甚至能看得清光团里一些植物纤细的腰肢。渐渐地,远处又出现了一点点绿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的视觉细胞似乎被激活,夜的相片在眼前慢慢“显影”:蜿蜒蠕动的小路,高大魁梧的树影,矮小敦厚的小屋,甚至潜伏在夜色中的鱼塘,水面也不时魅惑地眨一下眼睛。
⑥因萤火的出现,原本觉得僵硬的夜色瞬间妩媚起来。我突然不急着回朋友家了,将步伐放慢下来。我生怕我的脚步惊醒这场荧荧的梦。
⑦渐渐靠近一团萤火,大概有十几只小精灵悬浮在一块草丛之上,能看见草叶在风中摇曳着,像聚光灯下跳舞的少女。我慢慢抬起手,缓缓将手探入光团,那些珍珠似的小虫竟然丝毫不怕我,绕着我的手掌上下飞舞。都说萤火虫的光是冷光,可我的手背竟分明有些暖意。
⑧“它们为什么这么高兴?”我问朋友。朋友说:“萤火虫的生命非常短暂,不到一周。它们能生成翅膀、释放光明的时间更短,有时遇上几天阴雨,可能到死它们都不能发光。今夜,没有雨,没有月亮,正是它们最能展现自己生命风采的时刻,它们怎能不高兴?也许明天,它们就要坠入草丛,化为泥土了。”
⑨哦,可怜的小生命。我一动不动地站着,呼吸都不敢太大力了,生怕惊扰了这些“飞舞的诗句”。
⑩我们的生命,在时间长河中,不也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吗?相对于浩渺的宇宙而言,人类不也像小小流萤一样吗?若能发出自己的光和热,就是有了存在的价值,或许平凡,却独一无二。青春经不起等待,欢乐来不及安排,转瞬之间,青丝白发。我们是不是也该像这流萤一样,抓住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及时释放自己最绚丽的光芒。
(选自《羊城晚报》2020年7月5日)
过程 | “我”的心理 |
初见萤火 | A. |
渐进萤火 | B. |
C. | D. |
蜿蜒蠕动的小路,高大魁梧的树影,矮小敦厚的小屋,甚至潜伏在夜色中的鱼塘,水面也不时魅惑地眨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