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阳光
张乃光
①大理的阳光是最灿烂的。
②早晨,太阳初露。窗前的楼群,楼尖被抹上了朝阳的颜色,像露出水面的岛屿。薄而透明的阳光,是熹微的大海。
③头顶天空蓝成一片,昨晚一夜风,刮走了所有的乌云。刮剩下的,是满地的阳光。没有乌云的阳光,透亮;没有乌云的心情,澄澈。石板铺砌的小路,在阳光中铮铮发亮,干净得像精心打磨的一句长而有韵致的诗。沿着诗句行走的感觉,就是走入大理的感觉。走到深处,就走入了古老的城廓,那是一本装订得整整齐齐的诗集。诗集的封面,自然就是古老的城门。城门上嵌着诗集的名字:大理。
④城墙上的酸浆草,是封面上最醒目的装饰。这是一种历经千年而不衰的植物。它们在阳光下生长着,即使道旁的梧桐树因冬季的来临而脱完了树叶,即使所有的花木都在风中瑟缩发抖,它们却不衰、不萎,不荒、不乱,从容而自信,这种叫不出学名的酸浆草,不计较身处的地位,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在阳光中欣欣然有生机,紫红的颜色中透出一种高贵的气质。这是阳光下的植物,这样的植物只属于阳光充沛的大理。它们的存在,让我想到了周围千千万万衣着朴素但神情满足的大理人。
⑤大理有句民歌:“海东姑娘进城来,领褂红了一-条街。”海东姑娘指的是洱海东岸的白族姑娘。过去,她们到大理古城,都要坐船来,夜里上船清晨到。一到古城,如果阳光正好,一群群海东姑娘在大街小巷行走,那是非常壮观的景象。她们的红领褂,在大理的阳光下红得像火。她们脸上的笑容,开朗得就像大理的阳光——大理的阳光,决定了白族姑娘的气质,她们的性格像阳光一样的明朗。她们就像城墙上、石壁垣上的酸浆草,身份卑微但却高贵。所有的目光都因为她们的出现而亮了起来,很多相机对准了她们。看一看这样的白族姑娘,心里的阴影就会消失,汩汩流淌的血液里残留的宿夜的阴暗思想和阴冷忧虑,都会像残雪一样融化。
⑥即使在冬季,只要在避风的地方,大理的阳光是温暖的,墙角里蹲满晒太阳的老人。在大理,说起这种寒冷状态下的晒太阳,不叫晒,而叫烤——烤太阳。当熟人从老人的身边经过,他们总会招呼:“来,来,来,烤太阳来。”好像围着的是一塘火;而到了夏天,在有风的旷野里,阳光则是凉凉的,无数的裙子和T恤,在被风拂动的阳光里裸露出诱人的肌肤。在这样的旷野里停留或行走,是一次灵与肉的阳光之旅。
⑦在大理,冰冷的石头也因了阳光而发出温暖的微笑。石筑的城,石砌的墙,石铺的路,石垒的塔,组合成一座阳光四射的古城。用大理石制作的工艺品,摆断一条街,各种各样的色彩和画图,反射着太阳的光辉。街道两旁的小店里,有各种各样大理出产的扎染布,蓝色的扎染布,蓝得眩目,像头顶的天空。我经常在阳光铺满大理的时候,到大理一条知名度很高的小街随意走走。在那里,经常看到在街边眯着双眼微笑着晒太阳的人,他们大多是到大理的游客,有金发碧眼的外国游人,有厌倦了都市生活的国内隐居者。他们坐在古城的茶店或食摊前,摊开双腿,摆出了最适宜晒太阳的姿势。这条街的名字叫“洋人街”,它聚集了全世界的人在这里晒太阳。
⑧这就是大理的阳光,它不仅照一个地方,还照全世界。来自北京的一位朋友,感动于大理人的微笑,对我说:大理是富足的,正如它的阳光。金钱,只能藏在保险柜里,讳莫如深,微笑,却可以随身带着,表示心灵的富足。在大理的阳光下,脸上露着微笑的人,都是自己的国王。
(有删改)
酸浆草 | 大理的阳光 | 充沛 |
| 明朗 | |
烤太阳的老人 | 温暖 | |
晒太阳的游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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