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 ):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阿尔志跋绥夫曾借其小说,质问过梦想将来的黄金世界的理想家,因为要造那世界,先唤起许多人们来受苦。他说,“你们将黄金世界预约给他们的子孙了,可是有什么给他们自己呢?”有是有的,就是将来的希望。但代价也太大了,为了这希望,要使人练敏了感觉来更深切地感到自己的苦痛,叫起灵魂来目睹他自己的腐烂的尸骸。惟有说诳和做梦,这些时候便见得伟大。所以我想,假使寻不出路,我们所要的就是梦;但不要将来的梦, 。
……只是这牺牲的适意是属于自己的,与志士们之所谓为社会者无涉。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 。……对于这样的群众没有法,只好使他们无戏可看倒是疗效,正无需乎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的韧性的战斗。
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 , 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我想这鞭子总要来,好坏是另一问题,然而总要打到的。
(节选自鲁迅《娜拉走后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