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经常说要我念好书,最好将来到外面当个教员,所以我从来不缺课,不逃学。读初小的时候,遇上大雪天,路滑难走,父亲便背着我上学。我背着书包伏在他背上,双手撑起一把结结实实的大黄油布雨伞。他扎紧裤脚,穿一双深筒钉鞋,将棉袍的下半截掀起扎在腰里,腰里那条极长的粉绿色丝绸汗巾可以围腰两三圈,那还是母亲出嫁时的陪嫁呢。
初小毕业时,我考取了鹅山高小。要住在鹅山当寄宿生,就要缴饭费、宿费、学杂费,书本费也贵了,于是家里粜稻、卖猪,每学期开学要凑一笔不少的钱。钱很紧,但家里愿意把钱都花在我身上。我拿着凑来的钱去缴学费,感到十分心酸。父亲送我到学校,替我铺好床,他回家时,我偷偷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心酸的哭,与在家里撒娇的哭、发脾气的哭,打架的哭都大不一样,是人生道路中品尝到的新滋味了。
“我从不缺课,不逃学”是因为,从我的表现中可以看出我是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