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人的异化是自然、社会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对人本质的改变和扭曲。卡夫卡和蒲松龄为达到写作目的,都不惜采用荒诞的写作手法将现实夸张变形。在《聊斋志异》和卡夫卡的作品中有许多异化的主题,主要体现为人不再是人,而是以动物的状态出现,或者是在情节发展的过程中异化为动物或植物。罗杰·加洛蒂曾这么评价卡夫卡的作品“卡夫卡的王国是异化和异化意识的王国”,认为“卡夫卡作品的本质与风格在于人的自我异化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异化”。蒲松龄写《聊斋志异》与当时“淄川的文人雅士聚首时谈狐说鬼,似为时尚”的时代背景有关,他在《聊斋自志》中也明确地表达出他对怪异事物的爱好“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闻则命笔,遂以成编”。从这点来看,两位作家都喜欢用荒诞的艺术手法来表现异化主题,这点是最值得探究的相通之处。
卡夫卡所读过的《聊斋志异》的德译本中有《阿宝》《竹青》《香玉》和《莲花公主》,这几篇是明显带有异化色彩的。如《阿宝》中的孙子楚性情憨厚,不善说话,喜欢上了本地大商人的女儿阿宝,因她一句玩笑话而自断了六个手指。碍于无法在一起,他郁郁寡欢,一病不起,后来灵魂化为一只鹦鹉飞到阿宝的住处,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孙子楚的真心诚意打动了阿宝,鹦鹉变回了人形,造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上面故事中的主人公在故事情节的发展过程中,因为种种客观或主观的原因异化成了动物。而卡夫卡作品中的异化相比较《聊斋志异》中的异化而言则更加荒诞和怪异,这类异化很少有前因后果,多表现为突变。如(变形记》中的格雷戈尔某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变成了一只硕大的虫子……”。显然,这是一种异化的手法,与《聊斋志异》中人化为动物或植物的变形有几分相似。但相比之下又有着不同,这段异化出现在故事的开头,而在整个故事中卡夫卡始终没有交代格雷戈尔变成甲虫的原因,只是在描述他变成甲虫之后的事情,该小说不具备完整故事情节,更像是一个故事的片段。而蒲松龄笔下的故事则情节完整,前因后果也交代清晰。
通过比较不难发现《聊斋志异》中主人公的异化和变形往往带有一定的目的,如孙子楚为了陪在阿宝身边所以化成鹦鹉。如果有可能,这些异化的人在达成自己的目标之后还要变人形。在蒲松龄这里,人的肉体和灵魂的分裂是迫不得已的.暂时的分裂是为了最终的统一。这样看来,《变形记》中的异化显得突然,这与卡夫卡的写作目的有关。卡夫卡想要用这种荒诞的手法来突出现实生活中人的异化,来表现人与社会以及人与人之间漠然的关系,他企图从异的角度来观察社会和批判社会。
细读《变形记》可以发现,该小说着重描写的是格雷戈尔变成甲虫之后,家人对他态度的转变。在变形之前,虽然格雷戈尔作为公司的代理挣钱不多,但整个家庭依靠其工资尚能生活,所以一家人表面上显得很和睦,对待他的态度也比较友好。但看到他变成甲虫后,父亲对他的态度始终很恶劣,甚至“从后面重重地给了他解脱性的一脚,他被踢到房间中间,身上流着血”。在格雷戈尔又一次把母亲吓晕之后,父亲对他更是暴力相加“把碗柜上水果盘里的苹果装在口袋中,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去……一个简直就嵌入他的背里去了”,可见他的父亲完全不顾亲情,想要置他于死地。正是人情的冷漠把格雷戈尔逼上了死路。
因此,当我们从卡夫卡写《变形记》的主旨来看,就能明白小说为什么不交代格雷戈尔变形的原因。因为外形的变化并不是卡夫卡描写的重点,内心的变形和异化才是他想要表达的主题,在卡夫卡的笔下,心里“变态”是一种常态,卡夫卡试图用这种怪异的常态来揭露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漠然,社会的冷酷无情。在卡夫卡眼里,异化不再是一个主观的心理问题,更像是普遍的客观存在的社会现象,体现的是不可缓解的社会矛盾。正是基于这一观点,卡夫卡经常让自己笔下的人物突然变成其他动物,或者干脆就以变形后的样子出场。
(摘编自《从<聊斋志异)对卡夫卡的影响角度再读卡夫卡的作品》)
材料二:
人工智能是一种尚未成熟的革命性、颠覆性技术,它在深刻改变和塑造人与社会的同时,也在分裂出自己的对立面,发展成为一种新的外在的异己力量。作为整个社会的基本技术支撑,智能科技构成了对人公开的或隐蔽的宰制,人正在沦为高速运转的智能社会系统的“附庸”和“奴隶”;各种智能系统不断取代人工作,“数字穷人”逐渐丧失劳动的机会和价值,被全球化的经济和社会体系排斥在外,存在变得虚无和荒谬化;智能机器人的快速发展模糊了人机界限,对人的本质、人的主体地位等形成强烈的冲击,令“人是什么”和人机关系凸显为挑战哲学常识的时代难题。我们必须正视已经或者正在到来的异化风险,拓展理论视野,创新智能时代的异化理论,从理想社会建构和“人”自身的进化两个方面采取建设性的行动,构造人与智能机器协同演化、共同成长的生态系统,在智能社会、智能文明的建设中实现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
(摘编自《人工智能与人的“新异化”》)
……成有子九岁,窥父不在,窃发盆。虫跃掷径出,已股落腹裂,斯须就毙。儿惧,面色灰死,大惊曰:“业根,自与汝覆算耳!”儿涕而出。未几,成归,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而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相对默然,不复聊赖。日将暮,气息辍然。喜置榻上,半夜复苏,但蟋蟀笼虚,顾之则气断声吞,目不交睫。东曦既驾,僵卧长愁。忽闻门外虫鸣,虫宛然尚在……喜而收之。将献公堂……
微信扫码预览、分享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