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李翱顿首:足下不以某卑贱无所可,先我以书。盛意不可以不答,故敢略陈其所闻。
列天地,立君臣,亲父子,别夫妇,明长幼,浃朋友,《六经》之旨也。浩乎若江海,高乎若邱山,赫乎若日火,包乎若天地,《六经》之词也。创意造言,皆不相师 , 故其读《春秋》也,如未尝有《诗》也;其读《诗》也,如未尝有《易》也;其读《易》也,如未尝有《书》也。故义深则意远,意远则理辩,理辩则气直,气直则辞盛,辞盛则文工。如山有恒、华、嵩、衡焉,其同者高也,其草木之荣,不必均也。如渎有淮、济、河、江焉,其同者出源到海也,其曲直浅深、色黄白,不必均也。
《六经》之后,百家之言兴,老聃、庄周、屈原、孟子、荀况、贾谊、司马迁等,皆足以自成一家之文,学者之所师归也。故义虽深,理虽当,词不工者不成文,宜不能传也。文理义三者兼并,乃能独立于一时,而不泯灭于后代,能必传也。
吾所以不协于时而学古文者悦古人之行也悦古人之行者爱古人之道也。重其道,不可以不循其礼。古之人相接有等,轻重有仪。如师之于门人则名之,于朋友则字而不名。足下之书曰“韦君词、杨君潜”,足下之德,与二君未知先后也,而足下齿幼而位卑,而皆名之。韦践之与翱书,亟叙足下之善,故敢尽辞,以复足下之厚意。李翱顿首。
(选自李翱《答朱载言书》,有删改)
材料二:
李翱常谓史官纪事不得实,乃建言:“大氐①人之行,非大善大恶暴于世者,皆访于人。人不周知,故取行状②谥牒③。然其为状者,皆故吏门生,苟言虚美,溺于文而忘其理。臣请指事载功,则贤不肖易见。如言魏征,但记其谏争语,足以为直言;段秀实,但记倒用司农印追逆兵,笏击朱泚,足以为忠烈。不者,愿敕考功、太常、史馆勿受。如此可以传信后世矣。”诏可。
(选自《新唐书·李翱传》,有删改)
【注释】①大氐:大抵。②行状:事迹。③牒:书籍。
吾所以不协于时而学古文者悦古人之行也锐古人之行者爱古人之道也。
①韦践之与翱书,亟叙足下之善,故敢尽辞,以复足下之厚意。
②不者,愿敕考功、太常、史馆勿受。如此可以传信后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