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石之气
十多年前,去过一次福建,到过海上丝绸之路起点泉州。时隔多年,置身在八闽之都福州,记忆随时空转移渐渐复苏。突然,那文雅的身影令我心里一动。
我喜欢竹子由来已久,主要源于少年时读陈子昂的《修竹篇》:“岁寒霜雪苦,含彩独青青……始愿与金石,叫人不由肃然起敬;还有郑板桥笔下那一枚枚灵性的竹叶,充满顿悟的光辉;大文豪苏东坡更是直抒胸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多少文人志士有以青竹喻人风骨和气节的笔墨。
于是,竹子在我心里有着崇高的地位。
记得第一次从福建回来后不久,我便萌生了在北方的自家院落种几棵竹子的念头。后来真的实践了,种的是罗汉竹,憨态可掬,又不失肃然庄重。我认为种罗汉竹适合我,对自己是有裨益的。罗汉竹的幼竹从福建费尽周折快递过来,包裹在灰色的大塑料袋里,湿乎乎的。
拿回来的竹子,我连同塑料袋泡在一只大水桶里。就在邻居们把葡萄藤从土里刨出来上架的时节,我便开始种竹子了。地面太干,于是便把井水引过来,一边泡着干硬的土地一边挖开种竹子的坑。过了一会儿,变得柔软,铁锹踏下去,在北纬三十八度的线上,日照时间长,但种竹子,我可否算得上首例,把带着泥土的竹子小心翼翼植入,迅速填上土
南方天气湿润,大雨说下就下,没有大雨也总是隔三差五地飘几拨牛毛细雨,或拿一把雨伞,在古老的石头街巷里溜达,感受细雨中说不清的忧伤抑或万千思绪。
北方的景况则完全不同。福建的朋友一再告诫我:“竹子不大耐旱,比较喜水。”我想我不能让这些竹子觉得一到北方就得不到应有的扶植,因而在那段时间里,另外我还在喷壶里灌满井水,以南方天空常常飘洒的绵密细雨的节奏
可喜的是,除有一株可能根须不太发达而竹叶蔫巴了之外,其余竹子都枝绿叶展,我静静地伫立在它们旁边,觉得它们就是古时的读书人,我们推心置腹,把从未跟别人交流过的思想全部释放出来。
竹子落户的第一年,冬季比较短,且不特别寒冷。我对竹子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即使侥幸活下来,也没多大价值和意义,我希望这些竹子能自己经受住大自然凛冽严寒的相逼与生命的创痛。果不其然,这些竹子给了我难以想象的震撼和惊奇
在之后竹叶最繁茂的夏季,我摘下一把竹叶,泡在煮茶的砂壶里,壶里发出刺啦一声响。等水澄清后,倒入茶杯分而喝之,整个人都清爽了。我一边喝着竹叶茶,一边对天地宇宙和竹子充满了感恩,从这个意义上讲
到了第二年冬天,这些竹子依然生机盎然,我抚摸着这些自南国迁居的竹,我想,它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
又一个冬天即将结束,就在跨入春季之前,我看到农民在田里冬灌,突发奇想,也给院中的竹子进行了冬灌。这一灌,伤到了竹根。到春天,竹叶再没绿起来,干死了。我心中懊恼无法言说,才明白欲益反损
再说说福建石头吧。我说的是那种铺在路基、安装在门楣、立于门口码头边、可以题写碑文“的白石头、青石头。每次走在福建古镇这种石头铺就的路上,我总能感受到古镇的韵味,尤其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上面有书法,门框两边的石头不用任何颜色涂抹,庄重大气,像永不失色不过时的大自然的画。还有石门墩、石狮子、石照壁、石碑文,越是对我有一种深深的吸引。在三坊七巷的路口,我曾听见一个外乡客人脱口而出:“大儒房!”路人纷纷诧异。福建从古至今出过许多文人墨客巨擘客居和来过此地,能被称为大儒的一定有之。我正寻思着,走近了才看清是“文儒坊”,但觉得用那人读的名字,未必有什么不好。大俗和大雅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在任何环境里都能与人为善。
正如石头离不开竹子的衬托,竹子也离不开石头的映照,它们在一起的时候
(取材于了一容的同名散文)
A.充满顿悟的光辉 | 顿悟:忽然领悟 |
B.又不失肃然庄重 | 肃然:恭敬谨慎 |
C.整个人都清爽了 | 清爽:轻松爽快 |
D.许多的名流巨擘 | 巨擘:杰出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