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尽管宗白华自觉通过哲学尤其是叔本华的思想对“世界真相”有了明确的看法但他觉得哲学并不能表现这世界的“真相”,而欲表现这“真相”只能诉诸文学艺术,故他预感自己虽起于爱智之学可最后却会终于爱美之术。他认为将来最真确的哲学就是一首“宇宙诗”,而自己将来的事业也就是尽力加入做这首诗的一部分。而王国维在三十岁时也曾决定从哲学转为文学,之前他虽然“酷嗜”哲学,觉其可爱而不能信”而生“最大之烦闷”,移情于文学,而欲求直接之慰藉者也。”这显然与宗白华由哲学而文学艺术的理由不同,宗白华并不是困惑于哲学的“可信”与“可爱”之间的矛盾才放弃哲学,宗白华在面对哲学时既未感到王国维的那种“知力”不逮,也无后者那样的矛盾心理,他对哲学的态度也比后者要平易得多,在对哲学予以知识化的处理时也并无过多的忌惮之情。他在“顿悟”众妙之门之际,也顺势将其构建的“意志—理念—自然(即大自然与生活)—艺术”的艺术生成系统改造为“活力—自然—艺术”
②叔本华的理念来自对柏拉图的“理念”(Idea)的挪用,他指出,就其显著的原始性说,只能是从生活自身,从这世界汲取来的。”
③但宗白华并不完全认可叔本华的这个观点,他在将叔本华的意志置换为活力后,同时把放置在意志与自然之间的理念抽除,并且将理念的作用融合到自然之中,转面将自然作为艺术的“范本”与“美的真泉”。他认为“自然始终是一切美的源泉,不外乎将这种瞬息变化,起灭无常的‘自然美的印象’,雕刻的作用,扣留下来,永久化。”
④而在明确艺术的目的就在于描摹自然而不是“体会”和“传达”叔本华的理念之后,宗白华又进一步探讨了艺术把握自然的方式。
⑤宗白华认为,正是因为“自然”的本质就是永远的“动”,艺术若要表现自然,从而表出生命与精神之实质。
⑥不过,虽然宗白华认为艺术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把握“自然”中的这个“动”去表现这个“动”,去创造“动象”,就像镜子或照相一样去机械地反映“自然”,“艺术家要模仿自然,乃是直接去体会自然的精神,然后以自己的精神,感觉意志,贯注到物质里而制作万形
⑦就是说,艺术家所把握的是“自然”内在的“精神”,与之神会以后,方能创造出“精神化”的艺术来。而这最终的艺术里的“精神”,既有“自然”的精神
⑧一言以蔽之,宗白华心目中的艺术家的使命,就是在把握了使“精神物质化”的“自然”的精神后,所以,他始终对罗丹念念不忘,帮助我理解艺术。”当然,宗白华之所以“看了罗丹雕刻”后“理解”了艺术
(节选自《因惊宇宙之美,遂忘人世之苦》张生)
我们知道“自然”是无时无处不在“动”中的。这种“动象”,积微成著,瞬息变化,即是表现生命,描写精神。艺术家要想借图画,当然要能表现动象,才能表现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