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是与大地肌肤相亲。在田地边,以裸露的脚趾触碰大地,小心地触碰。缩回,又伸展。伸展,再缩回。看稻们站立在一片白泱泱的水田中央,不跑,不跳,亦不缩脚,蓝天白云下,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我就感觉羞愧。人不如稻?试试,再试试,果然就不烫脚了。把两只脚慢慢地伸入水田,忍住,再忍住,如一棵稻秧把根伸进大地深处。田泥包裹,温暖如春,血脉相通。
我把铁耙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沙地是一本大书,我一页一页,努力地翻阅脚下这一片沙地。泥土芬芳,沙地的气息让人陶醉。我一遍遍把大地的秘密翻开又覆盖,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寻找什么。劳作,是我唯一的目的。我只是向前,不停地向前。我像父亲一样举起耙,像父亲一样把口水唾在手心,像父亲一样握紧耙柄,像父亲一样用泥土搓手。我感觉自己和父亲、祖先们,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汗水是自发根出发的,沿额头,至鼻尖,绕到下巴,一步一步往下爬。今天,我所滴下的每一滴汗水,与父亲的,与先人的,也是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