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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借条

    王愿坚

    1934年的秋天,老根据地的红军参加了“抗日先遣队”北上抗日了,国民党反动派像一群黑老鸦一样,来到了根据地。这一来,程元吉和当地的人民又过起了胆汁拌黄连的苦日子。

    这天晚上,天气更加寒冷。月牙儿斜挂在西天,冷冷地瞅着这个荒芜了的灵田村。

    小竹寮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那个年岁大些的,就是程元吉。他怎么能不兴奋呢,过了将近半年的苦日子,今天见到了山上红军游击队的人,知道了红军游击队坚持斗争的情况,他像郁郁闷烟的柴堆,一阵风儿吹来,又冒起炎炎的火苗来了。他把座位往前移了移,几乎是贴在那人的脸上,低声地说:“不能留一宿?这世道,见个亲人不容易啊!”

    “不啦,我马上就得走,还有工作要干哪。”那人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阿叔,实告你讲,有一桩紧急的事……”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程元吉忙一把逮住那人的肩膀晃了晃,急促地说:“咳,范同志,有事交给我,我拼上身家性命也能干!”

    范同志笑笑说;“这事危险啊,弄不好要牺牲性命呢。”原来游击队上山以后,碰到了一堆堆的困难:吃没粮,住没房,伤了病了没药治,冷了没衣裳,而最困难的是缺乏武器、弹药。最近接到情报,敌人打算把一些被捕的同志和革命群众往城里送,游击队决定乘机消灭押队的白匪。这样,火药就急等着用了。山上考虑到程元吉常到城里卖蔬菜,人缘好,地理熟,才决定请他来执行这项任务。

    程元吉静静地听范同志讲完了,想了一想,问:“送到哪儿?什么时候送到?”

    “明天,最迟后天晚上,一定要送到,我们在城南十八樊家东南角的山神庙里等你。”范同志说了联络地点和暗号,就趁着夜黑走了。

    第二天,程元吉起了个黑早,拾掇了一担青菜,一溜小跑赶进了城。他把青菜胡乱要个低价卖了,按照范同志说的路,赶到了一家小饭馆,选了个座位坐下来,喊了声:“老板,来碗馄饨,多加点胡椒!”

    只听得里屋里叮叮当当一阵响,两个保安团的兵拥扯地押出一个人来。其中有一个兵手里还抱着两个大报纸包,顺着纸包的裂缝,一缕黑药轻轻地洒出来。那人被反捆着两手,脸上嘴上流着鲜血,嘴角紧闭着。他走过程元吉身边时,小声地说:“老乡,买卖遭了事,好在屋里有面,你要吃啥只好自己弄了!”

    程元吉挑着箩筐在大街上茫无目的地走着,心像刀绞着似的,又痛楚又慌乱。很明显,接头人被捕了,要搞的火药落到了敌人手里,游击队得不到这批军火的供应了……

    “对了!”程元吉仔细揣想了接头同志最后的话以后,不由得两手一拍叫出声来。他又把这意思重新想了一遍:“屋里有面”就是说城里还能买得到黑药,剩下的就要自己想办法了,这办法就是自己设法弄钱来买!他连忙起身,在城里转了一圈,跑了几家猎具店和爆竹店大致打听了一下价钱,就动身回家了。

    一进家门,老婆望着他那急慌慌的神色,担心地问:“出了什么事啦?”

    他走到老婆跟前,放软了口气说:“兰子妈,跟你商量个事……我想把咱那块地卖掉!”

    “卖地?”老婆很少听到丈夫用这样柔和的口气说话,猛一听,不觉有点奇怪。

    “是啊,要卖掉!”程元吉说,“不瞒你,我用钱给山上置办东西。咱们,卖了地再租点地种,我多打几个长工,你多做点针线,还能过得去,可山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咱拍拍胸膛摸摸心,不能不管哪!”

    老婆没有说什么,她懂得丈夫的心。她不声不响地拉过箱子,找出那张地契来,交给丈夫,却不禁流下泪来——她心痛自己这点唯一的家产哪。其实程元吉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但是,这点地,甚至这全家人,比起解救受难同志的事来,显得太微小了。经过一晚上的奔走,地契又落到了萧家地主的手里……

    第二天一早,他带上这笔钱又进了城。自然,在购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少不了又费了些劲:对这家店说要打猎,对那家店里说要做爆竹,好容易凑集了十来斤黑药,和一些黄药。剩下几个钱,又买了一点医药。

    傍晚,他找个僻静地方,把这些东西装到粪桶里,上面隔着油纸盖上层干粪。他的身份掩护了他。他混过城门岗的盘查,出了城,一气就赶到了指定的地点。

    小小的破山神庙里挤满了人,队长、政委焦急地在庙门外走来走去。大家一见程元吉来了,连忙迎上去。政委接过药包,高兴地拍着程元吉的肩膀说:“老乡,真得谢谢你呀!”

    “哎,算啦,自己人嘛,说这干啥?”他本想把自己做的事瞒过去的,但想起了接头站遭到破坏的事,就说:“只是那个接头的地方再也别去人了。”接着就把事情的经过谈了谈。

    队长、政委和同志们都静静地听着。听完了,政委紧紧地抓住程元吉的手,激动地说:“好老乡!你这样爱护自己的军队,我们也永远忘不了你!只是……”政委搜索了一下衣袋,为难地说:“只是我们一时没法报答你。这样办吧!”他摸出钢笔,在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头,借着电筒的亮光,写下了几个字:飞今借到灵田村程元吉老乡火药十六斤,药品一部分。

    中国工农红军游击支队支队长柳笙政委吴功强

    1934年12月18日

    (有删改)

    1. (1) 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 . 与范同志亲切交谈并想让他“留一宿”,是因为程元吉近半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表现出他对游击队回归的盼望之情。 B . 游击队在山上碰到了衣食住用等各方面物资短缺的困难,既体现了革命斗争的艰难,又暗示出国民党反动派的凶残。 C . 程元吉走出饭馆时心如刀绞,一是因为接头人被捕而火药被缴,二是担心由于任务失败而导致革命队伍对自己失望。 D . 作为一名普通村民,程元吉为了革命而毁家纾难的行为感动了同志们,也让柳队长和吴政委因无以为报而羞愧不已。
    2. (2) 下列对本文艺术特点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月牙儿冷冷地瞅着这个荒芜的灵田村”,这句话将月亮拟人化,写出了环境的荒凉,暗示了村民们在敌人控制下的凄苦心情。 B . “我拼上身家性命也能干”别有意味,既照应前文“冒起炎炎的火苗来了”,又为后面的程元吉卖地契来帮助红军的情节做铺垫。 C . 小说细节描写传神到位,如“反捆着两手”“流着鲜血”“嘴角紧闭着”,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接头人虽惨遭严刑但宁死不屈的形象。 D . 程元吉本想隐瞒自己的巨大付出,但考虑到接头站已不安全的情况而选择和盘托出,情节逻辑自洽,体现出人物心理的矛盾复杂。
    3. (3) 省略号可以表示说话人语意未尽、欲言又止,请从文中找出两处这样的用法,并分析说话人的未尽之意。
    4. (4) 《借条》和《党费》都是王愿坚的作品,反映的都是1934年抗击国民党白匪的故事。但两个作品在小说的叙述上又有不同之处,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它们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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