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乏童年赋予我顶高兴的事——跟随父亲沿乡庄川坝去看戏。庙会的戏从二月二“龙抬头”时开场,一出接一出。唱“大戏”的秦腔戏组表演专业。开午戏前,先唱一出折子戏,唱完后,戏场里已经 ① 。戏场里除了合围戏台的人群,还站满了贩卖各种小吃的商贩。
黄土地上的人们世世代代都喜欢吼两声秦腔。生活在这里的人从小 ② , 会唱戏者多,男的起唱,女的随韵,群口齐唱一阵社火小曲。若觉得还不够过瘾,就摆阵打擂台,吼秦腔,不论是谁清吼两句,听起来都像模像样。
不论是《长坂坡》《火焰驹》,还是《窦娥冤》《铡美案》,只要幕布拉开,哪怕是短短的一折,都能升华成天籁,令听者 ③ 却又格外清醒。高兴了,唱“快板”,高兴得像被烈性炸药爆炸了一样;痛苦了,唱“慢板”,揪心裂肠的唱腔熨平了心中的皱纹 , 内心的愁苦消散在粗犷、朴实的秦腔中。
在这八百里秦川上生活的粗犷而质朴的人们“不听秦腔,肉菜不香”。任何时候,当生活的重担压在人们身上的时候,总需要找到一些宣泄的出口,秦腔应该就是这样,生存的压力有多大,就有多么疯狂的呐喊。开着拖拉机奔跑在山道上的汉子,尽着嗓门儿吼起秦腔,吼来了山风、山雨和晨露,吼走了遍野逃窜的灌田鼠,吼回了颗粒归仓的五谷丰登。贾平凹曾说“广漠旷远的八百里秦川,只有也只能有这秦腔,八百里秦川劳作的农民只有也只能有这秦腔能表达他们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