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年半过去了,这十八个月来他所遭受的痛苦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在医院,他躺在手术台上,死神的黑色翅膀曾经三次触及他,然而他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他的爱人焦急不安的守候在外面,几个小时后,她看见丈夫的脸色像死人一般苍白,但仍然很有生气,而且像往常一样平静温存。
冬天过去了,窗外已春意盎然。他动完了最后一次手术,总算死里逃生,但已毫无血色,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待在医院里了。他在各种病人的痛苦和垂死者的呻吟、哀号之中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比忍受自身的痛苦更为艰难。医生建议他再做一次手术,他冷冷地、生硬地说:“到此为止,剩下的时间留给我做点别的事吧。”
出院后,保尔开始工作了。他计划写一部关于英勇的科托夫斯基骑兵师的中篇小说,书名不假思索就出来了:《暴风雨所诞生的》。
从这一天起,保尔把整个身心扑在这部书的创作上。他慢慢地,一行又一行,一页又一页地写着。他忘却一切,全部身心都沉浸在书中的人物形象当中,也初次尝到了创作的艰辛:有时候那些鲜明生动、难忘的景象清晰地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但他无法用笔墨表达,写出来的字句显得那样苍白无力,缺少生气和激情。
已经写好的部分,他必须逐字逐句全部记住,否则,线索一断,工作就要受到阻碍,母亲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儿子的工作。 ……保尔见母亲如此不安,不由得笑了起来,并安慰老太太说,他还没到完全“发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