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燕园的野花,声势最为浩大的,要数二月兰了。它们本是很单薄的,脆弱的茎,几片叶子,顶上开着小朵简单的花。可是开成一大片,就形成春光中重要的色调。阴历二月,它们已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地上,然后忽然一下子就成了一大片。一大片深紫浅紫的颜色,不知为什么总有点儿胧。房前屋后,路边沟沿,都让它们占据了,熏染了。
许多人不知道二月兰为何许花。二月兰虽也有个“兰”字,可与兰花完全没有关系,也不想攀高枝,只悄悄从泥土中钻出来,如火如荼点缀了春光,又悄悄落尽。
二月兰身躯瘦弱,地位卑下,却高扬着活力。而且它们不只开得隆重、茂盛、尽情尽性,还有持久的精神。这是我今春才悟到的。
因为病,因为懒,我常几日不出房门。整个春天,花开花谢,来去匆匆,有的便不得见。却总见二月兰不动声色地开在那里,似乎随时在等候,问一句:“你好些了吗?”
又是一次小病后,我在园中行走。忽觉绿色满眼,已为遮蔽炎热做准备。走到二月兰的领地时,不见花朵,只剩下绿色直连到松墙。
我知道,春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