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累
“先生,我买不起,我的钱不够……”我的话低得自己都听不见了,我不知道怎样才好,我低了头,头脑里轰隆轰隆的。我不敢看他的脸。我只听见一个声音在问我:“一块钱你有没有?一块钱!”
“有!”我抬起了头,顿时恢复了勇气。“我卖给你,两本,一块钱。”
“什么?”我很惊异地望着他:黄里带白的脸,瘦得使人担心。头上直竖着雨把长的头发。牙黄羽纱的长衫。隶体“一”字似的胡须。左手里捏着一枝黄色烟嘴,安烟的一头已经熏黑了。这时,我忽然记起哪本杂志上一段访问记——
“哦!您,您就是?——”我结结巴巴地说,欢喜得快要跳起来了。一定是他!不会错,一定是他!那个名字在我的心里在乱蹦,我向四周望了一望,可没蹦出来。
他微笑着,默认地点了点头,好像我心里想要说的,他已经统统知道了一样。这一来不会错了,正是他!站在前进行列最前面的我们的同志,朋友,父亲和师傅!憎恶(è wù)黑暗有如魔鬼,把一生的时光完全交给了我们。越老越(顽强 坚强)的战士!我又仔细地看他的脸——瘦!我们这位宝贵的战士的健康,差不多已完全给没休息的(艰难 艰苦)工作毁坏了。他带着奖励似的微笑,指着《铁流》对我说明:“这书本来是可以不要钱的,但是曹先生的书,现在只收你一块钱本钱;我那一本,是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