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是日,帝留安石坐,因言: “唐太宗必得魏征,刘备必得诸葛亮,然后可以有为。”安石曰:“陛下诚能为尧、舜,则必有皋、夔、稷、契; 诚能为高宗,则必有傅说。彼二子者,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常患无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择术未明,推诚未至,虽有皋、夔、稷、契、傅说之贤,亦将为小人所蔽,卷怀而去耳。”帝曰: “何世无小人,虽尧、舜之时不能无四凶[注]”安石曰: “惟能辨四凶而诛之,此其所以为尧、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 , 则皋、夔、稷、契 , 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初, 帝欲用安石, 谓之曰: “人皆以为卿但知经术, 不晓世务。”安石对曰: “经术,正所以经世务也。但后世所谓儒者,大抵多庸人,故流俗以为经术不可施于世务耳。 ”帝曰:“然则卿所设施,以何为先? ”安石曰:“变风俗,立法度,今之所急也。 ”帝深纳之。 甲子,设制置三司条例司,掌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命陈升之、王安石领其事。刘述率刘琦、钱觊共上疏曰: “安石执政以来,专肆胸臆,轻易宪度。陛下欲致治如尧、 舜,而安石操管、商权诈之术,规以取媚,遂与陈升之合谋,侵三司利柄,取为己功,开局设官,用八人分行天下,惊骇物听,动摇人心。”时安石锐意变更,而帝信任益专,同列无一人敢与之抗者。王安石屏异己者,数月之间,台谏一空。景温雅善安石。先是安石独对,曰: “陛下知今日所以纷纷否? ”帝曰: “此由朕置台谏非其人。”安石曰:“陛下遇群臣无术数,失事机别置台谏官恐但如今日措置亦未能免其纷纷也。”于是专用景温。
(节选自《续资治通鉴·宋纪》)
材料二:
王安石之入对,首以大言震神宗。 曰:“陛下诚能为尧、 舜,则必有皋、 夔、稷、 契,彼魏征、诸葛亮者,何足道哉? ”夫使尧、舜而生汉、唐之后邪,则有称孔明治蜀、 贞观开唐之政于前者,尧、舜固且揖而进之,以毕其说,不鄙为不足道而遽斥之。大其心以函天下者,不见天下之小; 藏于密以察天下者,不见天下之疏。方步而言趋,方趋而言走,方走而言飞; 步趋犹相近也,飞则固非可欲而得者矣。故学者之言学,治者之言治,奉尧、舜以为镇压人心之标的,我察其情 , 与缁黄[注]之流推高其祖以树宗风者无以异。
(节选自王夫之《宋论》卷六)
[注]
1.四凶,指四个不受舜帝统治的部落首领混沌、穷奇、梼杌、饕餮。
2.缁黄,缁,原意是黑色; 黄,原意为黄色。因古时候僧人缁服,道士黄冠,故此处“缁黄之流”代指“佛教道教的信徒”。
失事机A别置B台谏官□恐□但如今日错置□亦未能□免其纷纷也。
⑴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则皋、夔、稷、契,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
⑵我察其情,与缁黄之流推高其祖以树宗风者无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