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莫盛于三国,亦惟三国之主各能用人,故得众力相扶,以成鼎足之势。而其用人亦各有不同者,大概曹操以权术相驭,刘备以性情相契,孙氏兄弟以意气相投。
刘备为吕布所袭奔于操程昱以备有雄才劝操图之。操曰:“今收揽英雄时,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不可也。”然此犹非与操有怨者。臧霸先从陶谦,后助吕布,布为操所擒,霸藏匿,操募得之,即以霸为琅邪相。先是操在兖州,以徐翕、毛晖为将,兖州乱,翕、晖皆叛,后操定兖州,翕、晖投霸。至是,操使霸出二人,霸曰:“霸所以能自立者,以不为此也。”操叹其贤。盖操当初起时,方欲藉众力以成事,故以此奔走天下。及其削平群雄,势位已定,则孔融、许攸等,皆以嫌忌杀之。荀彧素为操谋主,亦以其阻九锡而胁之死。然后知其雄猜之性久而自露,而从前之度外用人,特出于矫伪,以济一时之用,所谓以权术相驭也。
至刘备,一起事即为人心所向。观其三顾诸葛,咨以大计,独有傅岩爰立之风。关、张、赵云,自少结契,终身奉以周旋,即羁旅奔逃,无寸土可以立业,而数人者患难相随,别无贰志。此固数人者之忠义,而备亦必有深结其隐微而不可解者矣。至托孤于亮,曰:“嗣子可辅,辅之;不可辅,则君自取之。”千载下犹见其肝膈本怀,岂非真性情之流露?亮第一流人,二国俱不能得,备独能得之,亦可见以诚待人之效矣。
至孙氏兄弟之用人,亦自有不可及者。孙策生擒太史慈,即解其缚曰:“子义青州名士,但所托非人耳。孤是卿知己,勿忧不如意也。”此策之得士也。陆逊镇西陵,权刻印置逊所,每与刘禅、诸葛亮书,常过示逊,有不安者,便令改定,以印封行之。委任如此,臣下有不感知遇而竭心力者乎?陆逊晚年为杨竺等所谮,愤郁而死。权后见其子抗,泣曰:“吾前听谗言,与汝父大义不笃,以此负汝。”以人主而自悔其过,开诚告语如此,其谁不感泣?此孙氏兄弟之用人,所谓以意气相感也。
(节选自赵翼《廿二史札记》卷七)
刘备为吕布A所袭B奔C于操D程昱E以备F有雄才G劝操H图之。
①操使霸出二人,霸曰:“霸所以能自立者,以不为此也。”
②吾前听谗言,与汝父大义不笃,以此负汝。
材料一:
文侯受子夏经艺,客段干木① , 过其阔,未尝不轼也。秦尝欲伐魏,或曰:“魏君贤人是礼国人称仁上下和合未可图也。”文侯由此得誉于诸侯。
(节选自《史记·魏世家》)
材料二:
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吕后恐,乃使建成侯吕泽劫留侯,强要曰:“为我画计。”留侯曰:“顾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今公诚能无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上知此四人贤,则一助也。”汉十二年,上从击破布军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及燕 , 置酒,太子侍。四人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上怪之,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名姓。上乃大惊,曰:“吾求公数岁,公辟逃我,今公何自从吾儿游乎?”四人皆曰:“陛下轻士善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恐而亡匿。窃闻太子为人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欲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来耳。”上曰:“烦公幸卒调护太子。”四人为寿已毕,趋去。上起去,罢酒。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
(节选自《史记·留侯世家》)
材料三:
论者或曰:“魏文式段干木之闾,秦兵为之不至,非法度之功。虽全国有益,非所贵也。”夫法度之功者,谓何等也?养三军之士,明赏罚之命,严刑峻法,富国强兵,此法度也。六国之亡,皆灭于秦兵。六国之兵非不锐,士众之力非不劲也,然而至于破亡者,强弱不敌,众寡不同,虽明法度,其何益哉?使童子变孟贲之意② , 孟贲怒之,童子操刃与孟贲战,童子必不胜,力不如也。孟贲怒,而童子修礼尽敬,孟贲不忍犯也。秦之与魏,孟贲之与童子也。夫力少则修德,兵强则奋威。秦以兵强,威无不胜。却军还众,不犯魏境者,贤干木之操,高魏文之礼也。高皇帝议欲废太子,吕后患之,子房教以敬迎四皓而厚礼之,太子遂安。夫太子敬厚四皓,以消高帝之议,犹魏文式段干木之闾,却强秦之兵也。
(节选自王充《论衡·非韩》)
[注]①段干木:战国初魏国名士。②孟贲:战国时勇士。
魏君贤A人B是礼C国人D称仁E上下F和G合H未可图也。
①吾求公数岁,公辟逃我,今公何自从吾儿游乎?
②却军还众,不犯魏境者,贤干木之操,高魏文之礼也。
材料一:
孔子曰:“吾死之后,则商注也日益,赐也日损。”曾子曰:“何谓也?”子曰:“商也好与贤己者处,赐也好说不若己者。不知其子视其父,不知其人视其友,不知其君视其所使,不知其地视其草木。故曰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 , 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与处者焉。”
(节选自《孔子家语·六本》)
【注】“商”与后文的“赐”即子夏和子贡,都是孔子的弟子。
材料二:
人生小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吾七岁时,诵《灵光殿赋》,至于今日,十年一理,犹不遗忘。二十之外,所诵经书,一月废置,便至荒芜矣。然人有坎壈,失于盛年,犹当晚学,不可自弃。孔子曰:“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魏武、袁遗,老而弥笃,此皆少学而至老不倦也。曾子七十乃学,名闻天下;荀卿五十,始来游学,犹为硕儒;公孙弘四十余,方读《春秋》,以此遂登丞相;朱云亦四十,始学《易》《论语》,皇甫谧二十,始受《孝经》《论语》,皆终成大儒:此并早迷而晚寤也。世人婚冠未学,便称迟暮,因循面墙,亦为愚耳。幼而学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
(节选自颜之推《颜氏家训·勉学》)
材料三:
人不改过,多是因循退缩;吾须奋然振作,不用迟疑,不烦等待。如毒蛇啮指速与斩除无丝毫凝滞此风雷之所以为益也。有过斯改,如春冰遇日,何患不消乎?
昔蘧伯玉当二十岁时,已觉前日之非而尽改之矣;至二十一岁,乃知前之所改,未尽也;及二十二岁,回视二十一岁,犹在梦中;岁复一岁,递递改之,行年五十,而犹知四十九年之非。古人改过之学如此。吾辈身为凡流,过恶猬集,而回思往事,常若不见其有过者,心粗而眼翳也。
(节选自袁黄《了凡四训·改过之法》,有删改)
如毒蛇A啮指B速与斩C除D无丝毫E凝滞F此风雷之所G以为益也
①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与处者焉。
②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
楚文王伐邓,使王子革、王子灵共据菜。二子出采,见老丈载畚,乞焉,不与,搏而夺之。王闻之,令皆拘二子,将杀之。大夫辞曰:“取畚信有罪,然杀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杀之?”言卒,丈人造军而言曰:“邓为无道,故伐之。今君公子搏而夺吾畚,无道甚于邓。”呼天而号。君闻之,群臣恐。君见之,曰:“讨有罪而横夺,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爱子弃法,非所以保国也;私二子,灭三行,非所以从政也。丈人舍之矣,谢之军门之外耳。”
楚令尹子文之族有干法者,廷理拘之,闻其令尹之族也,而释之。子文召廷理而责之曰:“凡立廷理者,将以司犯王令,而察触国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挠,刚而不折。今弃法而背令,而释犯法者,是为理不端,怀心不公也。岂吾有营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驳于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吾不能免之于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缘吾心而释之,是吾不公之心,明著于国也。执一国之柄而以私闻与吾生不以义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于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将死。”廷理惧,遂刑其族人。成王闻之,不及履而至于子文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违夫子之意。”于是黜廷理而尊子文,使及内政。国人闻之曰:“若令尹之公也,吾党何忧乎?”乃相与作歌曰:“子文之族,犯国法程。廷理释之,子文不听。恤顾怨氓,方正公平。”
楚庄王之时,太子车立于茅门之内,少师庆逐之。太子怒,入谒王曰:“少师庆逐臣之车。”王曰:“舍之。老君在前而不逾,少君在后而不豫,是国之宝臣也。”
(节选自刘向《说苑·至公》)
执A一国B之柄C而以D私闻E与吾生F不以义G不若H吾死也。
①取畚信有罪,然杀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杀之?
②遂致其族人于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将死。”
材料一:
是日,帝留安石坐,因言: “唐太宗必得魏征,刘备必得诸葛亮,然后可以有为。”安石曰:“陛下诚能为尧、舜,则必有皋、夔、稷、契; 诚能为高宗,则必有傅说。彼二子者,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常患无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择术未明,推诚未至,虽有皋、夔、稷、契、傅说之贤,亦将为小人所蔽,卷怀而去耳。”帝曰: “何世无小人,虽尧、舜之时不能无四凶[注]”安石曰: “惟能辨四凶而诛之,此其所以为尧、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 , 则皋、夔、稷、契 , 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初, 帝欲用安石, 谓之曰: “人皆以为卿但知经术, 不晓世务。”安石对曰: “经术,正所以经世务也。但后世所谓儒者,大抵多庸人,故流俗以为经术不可施于世务耳。 ”帝曰:“然则卿所设施,以何为先? ”安石曰:“变风俗,立法度,今之所急也。 ”帝深纳之。 甲子,设制置三司条例司,掌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命陈升之、王安石领其事。刘述率刘琦、钱觊共上疏曰: “安石执政以来,专肆胸臆,轻易宪度。陛下欲致治如尧、 舜,而安石操管、商权诈之术,规以取媚,遂与陈升之合谋,侵三司利柄,取为己功,开局设官,用八人分行天下,惊骇物听,动摇人心。”时安石锐意变更,而帝信任益专,同列无一人敢与之抗者。王安石屏异己者,数月之间,台谏一空。景温雅善安石。先是安石独对,曰: “陛下知今日所以纷纷否? ”帝曰: “此由朕置台谏非其人。”安石曰:“陛下遇群臣无术数,失事机别置台谏官恐但如今日措置亦未能免其纷纷也。”于是专用景温。
(节选自《续资治通鉴·宋纪》)
材料二:
王安石之入对,首以大言震神宗。 曰:“陛下诚能为尧、 舜,则必有皋、 夔、稷、 契,彼魏征、诸葛亮者,何足道哉? ”夫使尧、舜而生汉、唐之后邪,则有称孔明治蜀、 贞观开唐之政于前者,尧、舜固且揖而进之,以毕其说,不鄙为不足道而遽斥之。大其心以函天下者,不见天下之小; 藏于密以察天下者,不见天下之疏。方步而言趋,方趋而言走,方走而言飞; 步趋犹相近也,飞则固非可欲而得者矣。故学者之言学,治者之言治,奉尧、舜以为镇压人心之标的,我察其情 , 与缁黄[注]之流推高其祖以树宗风者无以异。
(节选自王夫之《宋论》卷六)
[注]
1.四凶,指四个不受舜帝统治的部落首领混沌、穷奇、梼杌、饕餮。
2.缁黄,缁,原意是黑色; 黄,原意为黄色。因古时候僧人缁服,道士黄冠,故此处“缁黄之流”代指“佛教道教的信徒”。
失事机A别置B台谏官□恐□但如今日错置□亦未能□免其纷纷也。
⑴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则皋、夔、稷、契,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
⑵我察其情,与缁黄之流推高其祖以树宗风者无以异。
材料一:
郭崇韬以材干见称。庄宗即位,拜为兵部尚书、枢密使。时唐军东保杨刘,王彦章围之。庄宗引短兵出战,大败而归,崇韬因曰:“彦章围我于此,其志在取郓州也。臣愿得兵数千,据河下流,筑垒于必争之地,以应郓州为名,彦章必来争,既分其兵,可以图也。”庄宗以为然,崇韬渡河筑垒,六日垒成。彦章果引兵急攻之,不克 , 庄宗迎击,遂败之。后擒王彦章,诛梁氏,皆崇韬赞成其谋也。
崇韬素廉,自从入洛,始受四方赂遗,故人子弟或以为言,崇韬曰:“今藩镇诸侯,多梁旧将。今一切拒之,岂无反侧?且藏于私家,何异公帑?”明年,天子有事南郊,乃悉献其所藏,以佐赏给。三年夏,庄宗思得高楼避暑,问崇韬,崇韬对曰:“愿陛下无忘创业之难,则可使繁暑坐变清凉。”庄宗默然,终起楼,宦官曰:“崇韬之第,无异皇居,安知陛下之热!”由是谗间愈入。
明年征蜀,以继岌为西南面行营都统,崇韬为招讨使,军政皆决崇韬。崇韬素嫉宦官,尝谓继岌曰:“王有破蜀功,师旋,必为太子,俟主上千秋万岁后,当尽去宦官。”监军李从袭等闻此言皆切齿,思有以图之。庄宗闻破蜀,遣宦官向延嗣劳军,崇韬不郊迎,延嗣大怒,因与从袭等共构之,因言蜀之宝货皆入崇韬,且诬其有异志,将危魏王。庄宗怒,遣宦官马彦珪至蜀,视崇韬去就。彦珪以告刘皇后,刘皇后教彦珪矫诏杀之。其破蜀所得,皆籍没。
(节选自《新五代史·郭崇韬传》)
材料二:
后唐庄宗有二臣焉:嗣源居不赏之功,挟震主之威,得国兵之权,执之而不释也。庄宗无以夺之,而稍忌其逼。崇韬常有大功于国,忠而可倚,而嗣源之所畏者也。庄宗苟能挟所可倚而制所可忌,则嗣源虽怀不自安,而有顾惮,非敢辄发也。庄宗知其所忌,而不知其倚,故崇韬以忠见疏,谗疾日急。庄宗知得蜀足以资其盛强,而不知崇韬之死已去嗣源之畏。故邺下之变,嗣源以一旅之众,西趋洛阳,如蹈无人之境,其迁大器易若反掌。且内有权臣窥伺间隙,乃空国之师勤于远役,固已大失计矣而又去我之所与与彼之所畏者则大祸之集可胜救哉?虽得百蜀,无救其失国也。
(节选自何去非《郭崇韬论》)
固已大失A计矣B而又去我C之所与D与彼之所畏者E回则大祸之集F可胜G救哉
①因言蜀之宝货皆入崇韬,且诬其有异志,将危魏王。
②庄宗知其所忌,而不知其倚,故崇韬以忠见疏,谗疾日急。
材料一:
开元三年,十一月,京兆尹崔日知贪暴不法,御史大夫李杰将纠之,日知反构杰罪。十二月,侍御史杨玚廷奏曰:“若纠弹之司,使奸人得而恐愒,则御史台可废矣。”上遽命杰视事如故,贬日知为歙县丞。
皇后妹夫尚衣奉御长孙昕以细故与御史大夫李杰不协。开元四年,春,正月,昕与其妹夫杨仙玉于里巷伺杰而殴之。杰上表自诉曰:“发肤见毁,虽则痛心;冠冕被陵,诚为辱国。”上大怒,命于朝堂杖杀,以谢百僚。仍以敕书慰杰曰:“昕等朕之密戚,不能训导,使陵犯衣冠。虽置以极刑未足谢罪卿宜以刚肠疾恶勿以凶人介意。”
七月,庚午,葬大圣皇帝于桥陵,庙号睿宗。御史大夫李杰护桥陵作,判官王旭犯赃,杰按之,反为所构,左迁衢州刺史。
十一月,已卯、黄门监卢怀慎疾亟,上表荐宋璟、李杰、李朝隐、卢从愿并明时重器,所坐者小,所弃者大,望垂矜录。上深纳之。
(节选自《资治通鉴·唐纪》)
材料二:
京兆尹崔日知贪墨不法,御史李杰纠之,日知反构杰罪。勿论杰罪之有无也,杰不可以日知之言而坐,日知不可以讦杰而宽。玄宗纳杨玚之言,释杰而窜日知,允矣。虽然,有说焉。御史、京兆尹,皆法吏也。尹之贪暴,御史之所必纠;御史汰纵于辇毂,尹亦习知,而执官守以论劾之。假令杰败官箴、藏奸宄、以下挠尹权,知日知之必擿已愆,而先掇拾其过以钳制之,将亦唯杰之搏击而扪日知之舌乎?则杨玚所云“纠弹之司,奸人得而恐喝,则御史台可废”者,亦偏护台臣之党,而非持平之论也。
夫日知之罪,不可以构杰而减,固也;而杰罪之有无,抑不可以不察。杰果无罪,则日知既以贪暴抵法,而益之以诬贤之恶,加等之刑,不但贬为丞而足蔽其辜;若杰而有罪也,亦不可以纠日知故而概不加察。今场不辨杰罪之有无,但以护台臣而护杰;且当开元之始,群贤皆有以自见,而杰无闻焉,杰之为杰,亦可知矣。玚为御史台存纲纪,而不为朝廷别贤奸,非平允之论也。天子虚衷以详刑,则奸人自无所藏奸;士人正已以匡世,则小人自弗能置喙;又非可以禁恐喝、斥反构一切之法弹压天下者也。
(节选自王夫之《读通鉴论》)
虽置以极刑A未足B谢C罪D卿E宜以刚肠F疾恶G勿以H凶人介意。
⑴杰上表自诉曰:“发肤见毁,虽则痛心;冠冕被陵,诚为辱国。”
⑵若杰而有罪也,亦不可以纠日知故而概不加察。
材料一:
九月,契丹主将五万骑,号三十万,自扬武谷而南 , 旌旗不绝五十余里。代州刺史张朗、忻州刺史丁审琦婴城自守,虏骑过城下,亦不诱胁。审琦,洛州人也。
辛丑,契丹主至晋阳,陈于汾北之虎北口。先遣人谓敬瑭曰:“吾欲今日即破贼可乎?”敬瑭遣人驰告曰:“南军甚厚,不可轻,请俟明日议战未晚也。”使者未至,契丹已与唐骑将高行周、符彦卿合战,敬瑭乃遣刘知远出兵助之。张敬达、杨光远、安审琦以步兵陈于城西北山下,契丹遗轻骑三千,不被甲,直犯其陈。唐兵见其羸,争逐之,至汾曲,契丹涉水而去。唐兵循岸而进,契丹伏兵自东北起,冲唐兵断而为二,步兵在北者多为契丹所杀,骑兵在南者引归晋安寨。契丹纵兵乘之,唐兵大败,步兵死者近万人,骑兵独全。敬达等收余众保晋安,契丹亦引兵归虎北口。敬瑭得唐降兵千余人,刘知远劝敬瑭尽杀之。
是夕,敬瑭出北门见契丹主,契丹主执敬瑭手,恨相见之晚。敬瑭问曰:“皇帝远来,士马疲倦,遽与唐战而大胜,何也?”契丹主曰:“始吾自北来,谓唐必断雁门诸路,伏兵险要,则吾不可得进矣。使人侦视,皆无之。吾是以长驱深入,知大事必济也。兵既相接,我气方锐,彼气方沮,若不乘此急击之,旷日持久,则胜负未可知矣。此吾所以亟战而胜,不可以劳逸常理论也。”敬瑭甚叹伏。壬寅,敬瑭引兵会契丹围晋安寨,置营于晋安之南,长百余里,厚五十里,多设铃索吠犬,人跬步不能过。敬达等士卒犹五万人,马万匹,四顾无所之。甲辰,敬达遣使告败于唐,自是声问不复通。唐王大惧。
丁未,唐主下诏亲征。雍王重美曰:“陛下目疾未平,未可远涉风沙;臣虽童稚,愿代陛下北行。”帝意本不欲行,闻之颇悦。张延朗、刘延皓及宣徽南院使刘延朗皆劝帝行,帝不得已,戊申,发洛阳,谓卢文纪曰:“朕雅闻卿有相业,故排众议首用卿,今祸难如此,卿嘉谋皆安在乎?”文纪但拜谢,不能对。己酉,遣刘延朗监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符彦饶军赴潞州,为大军后援。诸军自凤翔推戴以来骄悍不为用彦饶恐其为乱不敢束之以法。
(节选自《资治通鉴·后晋纪一》有删改)
材料二: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虔①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节选自孙武《孙子兵法·谋攻篇》)
[注]①虞:戒备,准备。
诸军A自凤翔B推戴以来C骄悍D不为用E彦饶恐F其为乱G不敢H束之以法。
①始吾自北来,谓唐必断雁门诸路,伏兵险要,则吾不可得进矣。
②朕雅闻卿有相业,故排众议首用卿,今祸难如此,卿嘉谋皆安在乎?
张禄见孟尝君曰:“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为之有道,君亦知之乎?”孟尝君曰:“衣新而不旧,则是修也;仓庾盈而不虚,则是富也。为之奈何?其说可得闻乎?”张禄曰:“愿君贵则举贤 , 富则振贫,若是则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矣。”孟尝君以其言为然,说其意,辩其辞,明日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织百纯,进之张先生。先生辞而不受。后先生复见孟尝君,孟尝君曰:“前先生幸教文曰:‘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为之有说,汝亦知之乎?’文窃说教,故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织百纯,进之先生,以补门内之不赡者,先生曷为辞而不受乎?”张禄曰:“君将掘君之府钱,发君之庾粟以补士,则衣弊履穿而不赡耳,何服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乎?”孟尝君曰:“然则为之奈何?”张禄曰:“夫秦者,四塞之国也,游宦者不得入焉。愿君为吾为丈尺之书,寄我与秦王。我往而遇乎,固君之入也;往而不遇乎,虽人求间谋,固不遇臣矣。”孟尝君曰:“敬闻命矣。”因为之书寄之秦王往而大遇谓秦王曰自禄之来入大王之境田畴益辟吏民益治然而大王有一不得者大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曰:“夫山东有相所谓孟尝君者,其人贤人,天下无急则已,有急则能收天下雄俊之士,与之合交连友者,疑独此耳。然则大王胡不为我友之乎?”秦王曰:“敬受命。”奉千金以遗孟尝君,孟尝君辍食察之而寤曰:“此张生之所谓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者也。”
(选自《说苑·善说》,有删改)
①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为之有道,君亦知之乎?
②往而不遇乎,虽人求间谋,固不遇臣矣。
材料一: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
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
“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洿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洿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殍,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选自《孟子·滕文公下》,有删改)
材料二:
孔某穷于蔡、陈之间,藜羹不糂。十日,子路为享豚,孔某不问肉之所由来而食;号人衣以酤酒,孔某不问酒之所由来而饮。哀公迎孔子,席不端弗坐,割不正弗食。子路进请曰:“何其与陈、蔡反也?”孔某曰:“来吾语女曩与女为苟生今与女为苟义。”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鲍,则伪行以自饰。污邪诈伪,孰大于此?
(节选自《墨子·非儒①下》)
【注】①非儒:批评儒家。非儒下部分是针对有关孔子的一些传闻进行批评的,其文多见于《晏子春秋》,与史实有不合之处。
来A吾语B女C曩与女D为苟生E今与F女G为H苟义。
①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②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鲍,则伪行以自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