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了,就像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虫子叫了,就像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朵花,就开一朵花,愿意结一个瓜,就结一个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地飞,一会儿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儿又从墙头上飞走一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要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
了,就像似的。
了,就像似的。
祖父·后园·我
后园中有一棵玫瑰,一到五月就开花的,一直开到六月。
花朵像酱油碟那么大。开得很茂盛,满树都是,因为花香,招来了很多的蜂子。“嗡嗡”地在玫瑰树那儿闹着。
别的一切都玩厌了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去摘玫瑰花,摘了一大堆,把草帽脱下来用帽兜子盛着。在摘那花的时候,有两种恐惧,一种是怕蜂子刺人,另一种是怕玫瑰的刺刺手。好不容易摘了一大堆,摘完了可又不知道做什么了。忽然异想天开,这花若给祖父戴起来该多好看。
祖父蹲在地上拔草,我就给他戴花。祖父只知道我是在捉弄他的帽子,而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把他的草帽给他插了一圈的花,红彤彤的二三十朵。我一边插一边笑,当我听到祖父说:“今年春天雨水大,咱们这棵玫瑰开得这么香。二里路也怕闻得到。”就把我笑得哆嗦起来。我几乎没有支持的能力再插上去。
等我插完了,祖父还是不晓得。他还照样地拔着垄上的草。我跑得很远地站着,我不敢往祖父那边看,一看就想笑。所以我借机进屋去找一点吃的来,还没等我回到园中,祖父也进屋来了。
那满头红彤彤的花朵,一进来就被祖母看见了。她看见什么也没说,就大笑了起来。父亲、母亲也笑了起来,而我笑得最厉害,我在炕上打着滚笑。
祖父把帽子摘下来一看,原来那玫瑰的香并不是因为今年春天雨水大,而是那花就顶在他的头上。
他把帽子放下,笑了十多分钟还停不住,过一会儿想起来,又笑了。
祖父刚有点忘记了,我就在旁边提醒说:
“爷爷……今年春天雨水大呀……”
一提起,祖父的笑就来了。于是我又在炕上打起滚来。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祖父,后园,我,这三样是一样也不可缺少的了。
刮了风,下了雨,祖父不知怎样,在我却是非常寂寞的了。去没去处,玩没玩的,觉得这一天不知有多少日子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