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岁可能是一条年龄界限,跨过了这条线,一个人会觉得心情上轻松、自由些,因为余下的岁月已不大可能改变这一生已铸下的功过了,他可以有平静的心情来检视过去在人生道上留下的步步脚印了,所以,面对我的发言题目“人的研究在中国——个人的经历”,我回顾了一下,我在人类学这门学科里做了些什么,当然我的工作能否代表中国的人类学界,那是很难说的。但我既然是中国人,我在这门学科里所做的工作无可否认是人类学在中国的表现,而且我的工作至少也反映了我同时代的学术方向,但是这个题目从何答起呢?这很为难了我。恰好,乔健教授给我寄来了一本书:埃德蒙写的《社会人类学》,读完了他这本书,我顿觉写这篇发言有门了。这是因为他在这本书里评论其中有我一份的中国几个人类学者的著作时,提出了两个问题,启发了我的反思,埃德蒙提出的两个问题是:(一)像中国人类学者那样,以自己的社会为研究对象是否可取?(二)在中国这样广大的国家,个别社区的微型研究能否概括中国国情?埃德蒙对这两个问题都抱否定的态度。
先以第一个问题说,他尽管承认人类学者不妨研究自己的社会,而且有些中国人类学者就是这样做了,但是他态度鲜明地说:“无疑的,这种样式的实地研究,对没有经验者我是不会推荐的。”我们的分歧归根到底是各自的文化传统带来了“偏见”,或更正确些应说是“成见”。这些“成见”有其文化根源,也就是说产生于埃德蒙所说的公众的经验,他所谓公众经验,在我的理解中。就是指民族的历史传统和当前处境。
我的选择是出于一种价值判断,个人的价值判断离不开他所属的文化和所属的时代,我是出生于20世纪初期的中国人,正逢社会剧变、国家危急之际,我学人类学,是想学习到一些认识中国社会的观点和方法,用我所得到的知识去推动中国社会的进步,所以是有所为而为的。如果真如埃德蒙所说中国人研究中国社会是不足取的,就是说,学了人类学也不能使我了解中国的话,我就不会投入人类学这门学科了。
埃德蒙锋利的思路又发现了一个使像我这种中国人类学者为难的题目,就是上面提出的第二个问题:个别社区的微型调查能使你认识中国的全貌么?这个问题的矛头直指我的要害。如果我学人类学的志愿是了解中国,最终目的是改造中国,那么我们采取在个别小社区里进行深入的微型观察和调查的方法,果真能达到这个目的么?从个别入手果真能获得概括性的了解么?埃德蒙评价《江村经济》:“作品是以小范围的人类活动为焦点,但是它们所能告诉我们的是有关人类社会行为的一般特点。”埃德蒙对我的回护我是应当领情的。但是他的意见我只能接受一半。我确是没想把江村作为整个中国所有千千万万的农村的典型:也没有表示过,研究了这个农村能全面了解中国国情,我也同意,解剖一个农村本身是有意义的,但我的旨趣并不仅限于了解这个农村,我确有了解中国全部农民生活,甚至整个中国人民生活的雄心。调查江村这个小村子只是我整个旅程的开端,我这样想:把一个农村看作是全国农村的典型。用它来代表所有的中国农村,那是错误的,但是把一个农村看成是一切都与众不同,自成一格的独秀,也是不对的。
我对客观事物存有类型的概念,一切事物都是在一定条件下存在的,如果条件相同就会形成相同的事物,相同条件形成的相同事物就是一个类型,同一个类型里的个别事物并不是完全一样的,类型不是个别的众多重复,因为条件不可能完全一致,我所说的类型只是指主要条件相同所形成基本相同的各种个体。
以江村来说,它是一个具有一定条件的中国农村,中国各地的农村在地理和人文各方面的条件是不同的,所以江村不能作为中国农村的典型,也就是说,不能用从江村看到的社会体系等情况硬套到其他中国的农村去,但同时应当承认,它是个农村而不是牧业社区,它是中国农村,而不是别国的农村。我们这样说时,其实已经出现了类型的概念了,所以我在这里和埃德蒙辩论的焦点并不是江村能不能代表中国所有农村,而是江村能不能在某些方面代表一些中国的农村。那就是说形成江村的条件是否还形成了其他一些农村,这些农村能不能构成一个类型?如果承认中国存在着江村这种农村类型,接着可问,还有其他哪些类型?如果我们用比较方法把中国农村的各种类型一个一个地描述出来,那就不需要把千千万万个农村一一地加以观察而接近于了解中国所有的农村了,通过类型比较法是有可能从个别逐步接近整体的。
我认真地想一想,我这种在埃德蒙看来也许是过于天真庸俗的性格并不是偶然产生的,也不是我个人的特点,其中不可能不存在中国知识分子的传统烙印,我随手可举出两条:一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二是“学以致用”,这两条很可以总结我自己为学的根本态度。我和埃德蒙意见的分歧,对一个有人类学修养的人来说是完全能理解的。这里不存在谁是谁非的问题,而是属于不同传统和处境的问题,我们不仅能相互容忍而且还能相互赞赏。我们不妨各美其美,还可以美人之美,这是人类学者的应有共识。
(选自费孝通《人的研究在中国》,有删改)
步骤 |
关键做法 |
制定方案 |
① |
开展调查 |
深入实地,进行观察和调查 |
分析整理 |
描述所选研究对象的特征 |
交流比较 |
② |
展示成果 |
以调查报告的形式展示赣文化风貌 |
复活(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聂赫留朵夫特别喜爱一个叫克雷里卓夫的害痨病的青年,克雷里卓夫跟玛丝洛娃在同一个队里,被流放去苦役,聂赫留朵夫早在叶卡捷琳堡就认识了他,在途中又同他见过多次面,还同他聊过天。夏天里,有一次在站上休息,聂赫留朵夫跟他一起消磨了一整天,克雷里卓夫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他听,还讲了他如何成为革命者,他入狱前的经历很简单,父亲是个富有的南方地主,他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是个独生子,由母亲抚养长大,他念中学和念大学都很轻松,大学数学系毕业时名列前茅,得到硕士学位,学校要他留校,以后还要送他出国深造,他犹豫不决,这时候,有几个同学要他给公共事业捐点钱。他知道,这种公共事业便是革命事业,但那时他对此还毫无兴趣,只是出于同学的情谊和自尊心,唯恐人家说他胆小怕事,就捐了钱。收钱的人被捕了,搜出一张字条,知道钱是克雷里卓夫捐的,所以他也被捕了,先是关在警察分局,后来进了监狱。
“我坐的那个监狱。”克雷里卓夫对聂赫留朵夫讲道,“那个监狱不算太严,我们不仅可以敲敲墙壁互通音讯,而且可以在过道来回走动,随便交谈,到了晚上甚至可以齐声歌唱。我原来有一副好嗓子。真的,要不是我母亲伤心过度,我待在牢里也还不错,甚至很愉快。我在这里认识了赫赫有名的彼得罗夫,还有别的人,但那时我还不是个革命者。我还认识了隔壁牢房里的两个人,他们都是因涉嫌波兰宣言案被捕的,后来又在押往车站途中企图逃跑而受审。一个是波兰人,姓洛靖斯基;另一个是犹太人,姓罗卓夫斯基。那个罗卓夫斯基还是个孩子,他说他十七岁,可是看上去只有十五岁,他很瘦小,两只黑眼睛亮晶晶的,人挺机灵,也像所有犹太人那样富有音乐才能,唱起歌来格外好听,是啊!他们被提审我是看到的,他们一早被带出去,傍晚回来,说是被判了死刑。这事谁也没想到。他们的案情实在很轻,只不过企图从押解兵手里逃走,又没有伤人。再说,把罗卓夫斯基这样一个孩子判处死刑,实在大不近人情了。我们关在牢里的人,都认为这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上级是不会批的。开头大家还激动了一阵,后来平静了,又像原来那样过日子。不料有一天晚上,看守来到我的门边,鬼鬼祟祟地告诉我说,来了几个木匠,正在搭绞架,我开头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什么绞架不绞架的,但看守老头很激动,我瞅了他一眼,这才明白是那两个人预备的。我想敲敲墙壁,把这事通知大伙儿,可是又怕被那两个人听见。大伙儿都沉默了,显然都知道了。那天晚上,过道里和车房里死一般的安静,我们没有敲墙壁,也没有唱歌。是啊!那真是个可怕的夜晚。我通宵留神听着各种声音。”
“第二天一早,忽然听见过道的门开了,进来好几个人,我站在窗洞旁。过道里点着一盏灯,第一个进来的是典狱长,他是个胖子,平时神气活现,行动果断,但这会儿也脸色惨白,垂头丧气,好像吓破了胆。他后面是副典狱长,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再后面是一个卫兵。他们经过我的门口,在旁边那个牢房门前站住,我只能看见典狱长一个人,他站在那儿,脸色苍白,时而解开胸前的纽扣,时而又扣上,还耸耸肩脖。是啊!他好像怕什么似的闪开身子,原来是洛靖斯基从他身边经过,来到我门外,他是个漂亮的小伙儿,生有一张好看的波兰人脸型:前额开阔平直,一头细密的淡黄色鬈发,一双美丽的天蓝色眼睛,他是个身强体壮、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他站在我的窗洞前面,所以我看见了他整个脸庞,他的脸瘦削、灰白,怪吓人的。他抽起烟来,心事重重,忽然他想到什么事似的,开口说:‘太残忍,太不讲理了!我什么罪也没有,我……’我的眼睛一直盯住他那白嫩的脖子,看见他喉咙里有样东西在抖动,他无法说下去,是啊!这时,我听见罗卓夫斯基在过道里用尖细的犹太人嗓子嚷着什么,洛靖斯基丢掉烟头,从我的牢门口走开去。于是,罗卓夫斯基就出现在我的窗洞口,他那张孩子气的脸涨得通红,还在冒冷汗,眼泪汪汪的,他也穿着一身干净的衬衣,可裤子太大,他老是用两手把它往上提,整个身子打着哆嗦。然后传来一片喧闹和脚步声。后来,声音越去越远,过道的门哗啦响了一声,接下来就一片肃静……”
随后他沉默了好久,吃力地喘着气,把涌到喉咙里的哽咽硬压下去。
“我从那时起就成了革命者。”他平静下来说,他简短地讲完了他的身世。他参加了民意党,还当上了破坏小组的组长,专门对政府官员采用恐怖手段,迫使他们放弃政权,让人民掌权。他为达成目的到处奔走,一次又一次获得成功。后来却被一个他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他被捕,受审讯,在监狱里度过了两年,被判死刑,后来改为终身苦役。他在狱中得了痨病,以现在这种条件看来他只能再活几个月。他知道这一点,但对自己的行为从没有后悔。他说,如果让他再活一辈子,他还是会那么干,也就是破坏他眼前那种罪恶昭彰的社会制度。聂赫留朵夫从克雷里卓夫的身世中和同他的接触中懂得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事。
(有删改)
(节选自《说苑·敬慎》)
太史公曰:法令所以导民也,刑罚所以禁奸也。文武不备,良民惧然身修者,官未曾乱也。奉职循理,亦可以为治,何必威严哉?
孙叔敖者,楚之处士也,虞丘相进之于楚庄王以自代也。三月为楚相施教导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缓禁止吏无奸邪盗贼不起。秋冬则劝民山采,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乐其生。
庄王以为币轻,更以小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业。市令言之相曰:“市乱,民莫安其处,次行不定,”相曰:“如此几何顷乎?”市令曰:“三月顷。”相曰:“罢,吾今令之复矣。”后五日,朝,相言之王曰:“前日更币,以为轻,今市令来言曰‘市乱,民莫安其处,次行之不定’,臣请遂令复如故。”王许之,下令三日而市复如故。
楚民俗好庳车,王以为庳车不便马,欲下令使高之。相曰:“令数下,民不知所从,不可。王必欲高车,臣请教闾里使高其梱①。乘车者皆君子,君子不能数下车。”王许之。居岁,民悉自高其车。此不教而民从其化,近者视而效之,远者四面望而法之。
(节选自《史记·循吏列传》)
【注】①梱:门。
①位已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已厚而慎不敢取。
②此不教而民从其化,近者视而效之,远者四面望而法之。
碧涧别墅喜皇甫侍御①相访
刘长卿②
荒村带返照,落叶乱纷纷。
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
野桥经面断,涧水向田分。
不为怜同病,何人到白云?
【注】①皇市侍御:诗人的朋友皇甫曾。当时被贬为睦州司马。②刘长卿:中唐著名诗人。当时因得罪观察使,被贬为睦州司马。
近来,苏东坡又火了,之所以用“又”字,是因为苏东坡的热度从未消减,历朝历代吟咏、谈论,研究、追随他的人____,今天,苏东坡深受全国人所喜爱,甚至被网友称为“国民偶像” , “苏东坡”早已不是个古代的文学人物、政治人物 , 而是一个不断生长的文化符号。人们爱苏东坡,除了因为他传奇丰富的人生故事和融儒释道于一体、诗文词书画俱佳的才华,还因为他创造了一种令人神往的文化人格。
苏东坡的文化人格有何特别?
首先,苏东坡一生始终秉持为民请命、兼济苍生的家国情怀和民本情结,“不以一身祸福易其忧国之心”。朝堂上,他能在王安石变法时直陈得失,能在旧党废法时____,丝毫不计个人之利害;贬谪中,他并不____,更未就此躺平,浑噩度日,每到一地,他总是撸起袖子加油干,力求造福一方百姓,比如在杭州疏浚西湖,在徐州率民抗洪等。
其次,苏东坡有着超然物外、达观豁达的人格魅力,纵览苏东坡的一生,他名头大,官位大,人生起伏更大,饱受贬谪之苦。但他在一地鸡毛的生活中寻找到“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状态,让生活在苦难中开出花来。具体来说,他既上得去,坐得稳文坛领袖,当得实学士尚书;又下得来,好吃,好玩,好讲笑话,虽然偶尔也如凡夫俗子一般惆怅、愤慨,孤苦,但总是能在吟诗、交友、作画、烧菜、把酒与调侃嬉笑中自我排解。
古人论气有两种形式,一是从性质,内容上论述气,如血气、情气、德气;二是从状态、表现上论述气,如从一天不同时间的状态和表现论述气,《孙子兵法·军争》云:“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情,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情归,此治气者也。”这里的气主要是指血气,情气,指人的气势、气概、精神状态。____,一日之计在于晨,休息了一晚上,早晨人的精神状态是“锐”,我们说朝气蓬勃,就是表示气势狂盛,有一往无前的气概。“昼气”是中午的气,这里的昼指中午,农耕民族有个特点,喜欢睡午觉,所以到了中午的时候,____,想要睡觉了,“暮气”是傍晚的气,劳累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人的精神状态是“归”,想回家了,有学者训“归”为衰竭,也通,朝气、昼气、暮气,本又是早晨、中午、晚上的气,____,就是指初战之气、再战之气,衰之气,两者都可通。《军争》的这段材料表明,古人认为一天早,中、晚,人精神状态变化很大,是不一样的,了解了这一点,再来看上面的文字就容易理解了。
汉字是表意体系的文字,在创造时就代表了一定的含义,或蕴含着一个道理、一种文化甚至是我们骨子里的一种精神,比如“静”字藏着一个“争”,可以理解为越争时心越要静;“稳”字藏着一个“急”,可以理解为越急时手越要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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