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意境是指诗人的主观情意与客观物境互相交融而形成的、足以使读者沉浸其中的想象世界。但是,所谓主观情意与客观物境的交融,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情景交融或意境相加。意与境交融之后所生成的这个“意境”是一个新的生命,不明白这一点,就很难讨论关于意境的其他问题了。
若论境与象的关系,首先应当承认境生于象,没有象就没有境。刘禹锡所谓“境生于象外”常被人引用和发挥。刘禹锡虽然说“境生于象外”,但也不否认这一点。细读其《董氏武陵集纪》全文,其中有一段话称赞董铤的诗:“心源为炉,笔端为炭,锻炼元本,雕砻群形,纠纷舛错,逐意奔走。”可见刘禹锡也十分重视象的摄取与加工。境生于象只说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还有另一个方面就是境超乎象。由象生成的境,并不是一个个象的和,而是一种新的质。意境超出于具体的象之上,也就超越了具体的时间与空间,而有了更大的自由,更多的想象余地。杜甫登上高高的慈恩寺塔,“俯视但一气,焉能辨皇州”,借用这两句诗可以说明超乎象而进入境的情况。没有大地就没有飞升的起点,但不飞离地面也不能进入意境。
所谓境超乎象,并不意味着意境的形成必须借助意象的比喻、象征、暗示作用。的确,英美意象派所讲的意象多指那些具有比喻、象征、暗示作用的艺术形象,中国古典诗歌中的松、菊、香草、美人,庶几近之。但中国一向对意象的理解却不限于此,那种具有比喻、象征、暗示作用的意象也不很普遍。只要是熟悉中国诗歌的人都知道,意境的形成不一定要靠比喻、象征和暗示。诸如:“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以上这些最见意境的诗句都不是靠比喻、象征、暗示形成的,把英美意象派所讲的意象硬搬过来套在中国传统诗歌的意境上,总显得不那么合身。
总之,境与象的关系全面而确切的表述应该是:境生于象而超乎象。意象是形成意境的材料,意境是意象组合之后的升华。
(选自袁行霈《境与象》)
材料二
诗歌意境,从表现对象分,有“物意境”“事意境”“情意境”“理意境”。
所谓“物意境”,也叫“物境”,就是以“物”为表现对象的审美意境。山水诗、咏物诗、山水画、花鸟画中多有此类意境。“物境”具有令人身临其境的“形似”的审美特点。如:“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这些都是“物境”名句,一个个逼真如画,历历在目,令人有“处身于境”、目悦神怡之美感。
所谓“事意境”,也叫“事境”,就是以事为表现对象的审美意境。叙事诗、咏史诗和写人诗中多有此类意境,此外古典戏曲、小说和散文中也往往有此类佳作。事境有大有小,有时一句诗就是一个事境,如“少小离家老大回”“风雪夜归人”“落花时节又逢君”;有时一首诗是一个事境,如《孔雀东南飞》《长恨歌》和《卖炭翁》。事境的审美特点是“近”,贴近生活,真实可信,所以才能获得“亲切不泛”的美感享受。
所谓“情意境”,也叫“情境”,就是以“情”为表现对象的审美意境。抒情诗、抒情小赋、抒情散文和音乐、戏曲中多有此类意境。在古典诗歌中,有直抒其情成境者。如赵嘏《忆山阳》:“折柳城边起暮愁,可怜春色独怀忧,伤心正叹人间事,回首多惭江上鸥。”金圣叹评云:“看他四七二十八字,中间杂用‘愁’字、‘怜’字、‘忧’字、‘伤’字、‘叹’字、‘惭’字, 凡若干悲苦字成诗,知先生怀忧,真有甚深者也?”但更多的是借景抒情而成境者。如汉乐府《西洲曲》:“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又如苏轼《水龙吟》:“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李白是写情境的圣手,他有许多这方面的名句,诸如:“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在李白笔下,风、水、月皆成为情的化身,而又是那样亲切自然,尽情尽理,真是大家风范。
所谓“理意境”,也叫“理境”,就是以“理”为表现对象的审美意境。如果说“情境”的审美特点是求“美”的话,那么“理境”的审美特点则是求“真”。玄言诗、哲理诗、议论散文、寓言、写意画中多有此类意境。如:“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些都是直言其理的名句,还有借景言理的,如崔颢《黄鹤楼》一诗,金圣叹评云:“他何曾是作诗,真是直上直下放眼恣看,看见道理却是如此。”什么“道理”呢?就是“黄鹤”飞了,“昔人”去了,甚至他们早都死了,而“楼”还存在着。生命是有限的,空的,只有“楼”是无限的,实的。所以,感叹生命无常、人生短暂,便是这首诗的道理。这些道理是通过昔人、黄鹤、楼、白云、此地、千载等时空意象表现出来的。前者所举名句,或理,或意,都浸泡在浓郁的感情里;后者所举的“道理”则隐含在意象之中。所以朱光潜先生说:“诗有说理的,但是它的“理”融化在赤热的情感和灿烂的意象之中,它绝不说抽象地未受情感饱和的理。”
(选自古风《意境探微》)
在异乡
[美]海明威
秋天,战争不断进行着,但我们再也不去打仗了。意大利米兰的深秋冷飕飕的,天黑得很早。转眼间华灯初上,沿街看看橱窗很惬意。店门外挂着许多野味;雪花洒在狐狸的卷毛上,寒风吹起蓬松的尾巴;掏空内脏的僵硬的疣沉甸甸地吊着;一串串小鸟在风中飘摇,羽毛翻舞着。这是一个很冷的秋天,风从山岗上吹来。
每天下午,我们都上医院去。薄暮时分穿过市区,有三条通往医院的路。两条沿着运河,可是太长,所以人们总是走过横跨运河的桥,到医院去。河上有三座桥,都可以走,随你挑选。其中一座上面有个卖炒栗子的女人。站在她的炭火前周身暖和,炒栗子放在口袋里,好一会都是热乎乎的。医院很古老,也很幽美。一进大门就是个庭院,穿过去,对面又有一扇门,出去就到医院了。葬礼的仪式时常从院子里开始。老医院对面有几幢新造的砖砌房屋。每天下午,我们在那里相聚,坐在将为我们治好病的手术椅里,大家彬彬有礼,互相关心地问是什么病。
医生走到我的手术椅旁说:“战前,你最喜欢什么?玩球吗?”
“不错,踢足球。”我说。
“好,”他说,“你会重新踢足球的,肯定比以前踢得更好。”
我的膝关节有病,从膝盖到踝节之间的小腿僵直,没有腿肚子似的。医疗器能使膝关节弯曲得像骑三轮自行车那样灵活。可是眼下还不能弯,医疗器转到膝关节时便倾斜,不灵了。医生说:“一切都会顺利的。小伙子,你是个幸运儿。你会重新踢足球的,像个锦标选手。”
旁边的手术椅中坐着一位少校。他的一只手小得像个娃娃的手。上下翻动的牵引带夹着那只小手,拍打着僵硬的手指。轮到检查他时,少校对我眨眨眼,一面问医生:“我也能重新踢足球吗,主任大夫?”他的剑术非常高超,战前是意大利最优秀的剑术家。
医生回到后面的诊所里,拿来一张照片,上面拍着一只萎缩的手,几乎同少校的一样小,那是整形之前照的,经过治疗后就显得大一点了。少校用一只好手拿着照片,十分仔细地瞧着,问道:“是枪伤吗?”
“工伤。”医生回答。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少校说着便把照片递还给医生。
“你该有信心了吧?”
“不。”少校答道。
每当我们坐在手术椅中,他总要不厌其烦地纠正我的意大利语法。不过,他却夸奖我口语流畅。我们轻松自如地用意大利语闲聊。
我可以肯定,少校不相信机械治疗,可他总是按时上医院,从不错过一天。在一段时间内,我们谁都不信这玩艺儿。有一天,少校甚至说,这些东西全是胡闹。那时,那种医疗器刚问世,我们正好去做试验品。这真是白痴想出的花样,他说:“纸上谈兵,跟任何理论一样。”少校长得矮小,却笔挺地坐在手术椅中,将右手伸入机器,让牵引带夹着手指翻动,眼睛直盯着墙壁。
“结婚了吗?”少校问我。
“没有,但很想。”
“你太蠢了。”他看上去很恼火,“一个男人决不能结婚。”
“为什么,少校先生?”
“别叫我少校先生。”
“为什么男人不应该结婚?”
“不该,就是不该,”他怒气冲冲地说,“即便一个人注定要失去一切,至少不该使自己落到要失掉那一切的地步。他不该使自己陷入那种境地。他应当去找不会丧失的东西。”
他说着,眼睛直瞪着前面,显得非常恼怒、痛苦。
“可为什么一定会失掉呢?”
“肯定会失掉。”他望着墙壁说,然后,低下头看着整形器,吱吱咯咯地把小手从牵引带里抽出来,在大腿上狠狠拍几下。“肯定会失掉,”他几乎大吼了,“别跟我争辩!”接着他对看管机器的护理员叫道:“来,把这该死的东西关掉!”
他回到另一间诊室去接受光疗和按摩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向医生请求借用电话,后来,门关上了。他重新回到这间房间时,我正坐在另一只手术椅中。他披着斗篷,戴着帽子,径直朝我坐的地方走来,把一条胳膊搁在我的肩上。“真对不起,”他说,一面用那只好手拍拍我的肩膀,“刚才我太失礼了。我妻子刚去世。请原谅。”
“噢……”我惋惜地说,“非常遗憾。”
他站在那儿,咬着下嘴唇。“忘掉痛苦,”他说,“难哪!”
他的目光越过我,望着窗外。接着他哭了。“我简直忘不掉悲痛。”他边说边哽咽着。然后他失声痛哭,又抬起头,茫然呆视着,咬紧嘴唇,泪流满面,接着,挺起腰,带着军人的姿态,迈过一排排手术椅,昂然而去。
医生告诉我,少校的妻子很年轻,死于肺炎;少校直到残废不能再打仗后,才同她结婚。她只病了几天。谁也没料到她会死的。她过世后三天内,少校没上医院。之后,当他照常来就诊时,军服的袖子上多了一块黑纱。那时,医院的墙上已经挂起镶着大镜框的照片,拍着各种病例在治疗前后的不同形状。在少校坐的手术椅的对面墙上,挂着三张照片,都是类似他的病例,但已整形,完全是正常的手了。我不知道医生打哪儿弄来这些照片的。我一向以为,我们这些人是第一批来试验医疗器的。不过,少校对那些照片却很淡漠,他只是向着窗外,凝望着。
(有删改)
[注]本文的写作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秦兴师临周而求九鼎 , 周君患之,以告颜率。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借救于齐。”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夫秦之为无道也,欲兴兵临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画计,与秦,不若归之大国。夫存危国,美名也;得九鼎,厚宝也。愿大王图之。”齐王大悦,发师五万人,使陈臣思将以救周,而秦兵罢。齐将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解之。”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周赖大国之义得君臣父子相保也愿献九鼎不识大国何途之从而致之齐。”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梁。”颜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谋之晖台之下,少海之上,其日久矣。鼎入梁,必不出。”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楚。”对曰:“不可,楚之君臣欲得九鼎,谋之于叶庭之中,其日久矣。若入楚,鼎必不出。”王曰:“寡人终何途之从而致之齐?”颜率曰:“弊邑固窃为大王患之。夫鼎者,非效醯壶酱甀①耳,可怀挟挈以至齐者;非效鸟集乌飞,兔兴马逝,漓然②止于齐者。昔周之伐殷 , 得九鼎,凡一鼎而九万人挽之,九九八十一万人,士卒师徒,器械被具所以备者称此。今大王纵有其人,何途之从而出?臣窃为大王私忧之。”齐王曰:“子之数来者,犹无与耳。”颜率曰:“不敢欺大国,疾定所从出,弊邑迁鼎以待命。”齐王乃止。
(选自《战国策·东周策》)
【注】①醯壶酱甀:醋瓶子或酱罐子。②漓然:流动的样子。
周赖大国之义A得君臣B父子相保也C愿献九鼎D不识大国E何途之F从而致G之齐
①夫存危国,美名也;得九鼎,厚宝也。愿大王图之。
②今大王纵有其人,何途之从而出?臣窃为大王私忧之。
秋夜偶书
赵师秀
此生谩与蠹鱼同① , 白发难收纸上功。
辅嗣易行无汉学② , 玄晖诗变有唐风③。
夜长灯烬挑频落,秋老虫声听不穷。
多少故人天禄贵,犹将寂寞叹扬雄④。
【注】①蠹鱼:蛀蚀书籍衣服的小虫。②辅嗣:三国时代经学家王弼,魏晋玄学的主要代表人物。③玄晖:南朝诗人谢朓,曾与沈约等共创“永明体”。④扬雄:西汉末年著名的文学家和思想家,以辞赋著作和正统儒学思想留名后世。
在一个宁静的清晨,我独自漫步在河边的小道上。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清凉,吹散了城市的喧嚣。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青山。偶尔有几只小鸟飞过,歌声婉转动人,仿佛是大自然在为这宁静的时刻增添了一抹乐曲。我沐浴在这宁静的氛围中,心情也变得宁静而平和。
元杂剧广泛涉及元代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并折射出那一个时代文人的精神世界,题材极为丰富。其中,不少以爱情为主题的剧本让人 ① , 广泛流传。例如《曲江池》《倩女离魂》等,都属于选择女主角主唱的旦本戏,显得细腻,可以充分表现恋爱的情绪,动人心弦,这种安排是适宜的。但 ② 的是,作为爱情另一方的男人陷于配角地位,没有主唱的部分,就显得被动而无力。《西厢记》使张生和莺莺都作为主角,都有曲可唱,都有戏可演,使观众充分看到张生热烈追求的一方面,也看到莺莺对于张生热情的反应以及复杂的心理变化,面面俱到。红娘为主角之间的辅助角色,为相国女儿展示爱情所必需,活泼生动。《西厢记》所再现的生活面是完整的,没有遗漏。以情节而论,《西厢记》故事并不比《曲江池》等曲折复杂,不是 ③ , 跌宕起伏那种,假如以四折一楔的一本杂剧的基本结构来写也是可能的。不过,由于董西厢的创造,已经把这个故事发展为一个巨型的说唱本了,所以必须采纳五本长剧,方能够展现艺术上的完整性。而这样一个长本戏的形式,张生、莺莺、红娘三个角色分别主唱,又加强了剧本的内容。因此,我们可以把《西厢记》的结构作为文艺理论上内容决定形式、形式反作用于内容的一个定律的证明。
人人崇尚自由,然而自由的前提是自律,自由自主而不越轨,人生才大有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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