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科学技术的负面效应是内在的、不可避免的?这是因为,现在普遍应用的科学之技术,都来自数理科学。数理科学的机械自然观与自然本身是有冲突的。科学及其技术的力量越强大,冲突越激烈。
数理科学的代表是牛顿的经典物理学,它建立在机械论、决定论、还原论的世界图景之上。牛顿时代有种说法,“上帝是一个钟表匠”,整个宇宙被看成一架机器,由一系列机械连接的构件组合而成,它是物质的,没有内在生命,这是机械论;这架机器可以分离、拆卸,也可以重新安装、重新组合,这是还原论;只要掌握每一个部件的细节,就可以对整个机械的运行做完全确定性的计算和预期,这是决定论。按照这种机械自然观的世界图景,整部宇宙机器的运行遵循既定的、统一的物理规律;这些规律能够被人获知,写成数学方程;这些方程可以计算。数理科学试图通过计算,对大自然进行准确的分析和预言。进而,通过其技术,直接对自然进行干预。于是,大自然成为人类研究、分析、计算、控制、改造、重构的对象。大自然失去了其曾经的主体地位,变成了纯粹的客体,人类则相信自己有能力、有权力对自然进行控制和改造。
在工业文明的社会结构中,整个社会都把资本增值作为最高目标和最高行为准则,人类通过科学对自然的改造也不例外。数理科学不仅为工业文明的意识形态提供支持(机械自然观、人类中心主义、社会进步观等),还提供有助于资本流通、增值的技术。反过来,社会也对这样的科学和技术予以支持,使得其获得更多的资源,从而加强了对自然的控制和改造。
数理科学的实际操作方式是:从自然之中切割出一个局部,忽略这个局部与其他部分之间的关联,建立理想化模型,再用数学方程来描述这个局部,此所谓科学规律。美国科学哲学家约瑟夫·劳斯认为,科学是一种地方性知识,实验室中的地方性知识。人们把基于实验室的科学技术强行应用于大自然(“大自然的实验室化”),必然要对自然的整体性造成破坏。大自然也不会甘于“被”的命运,在整体上不会服从人类从局部自然中获得的规律。人类行为在长时段导致的后果,就是全球性的环境问题和生态危机。
一项科学的技术在应用之初,它的好处是当下可见的。而其负面效应则很难马上就被人知晓。原因大致如下:有时候,负面效应要很长时间之后才能被人认识到;有时候,负面效应是分散的,并不集中表现为单一的效应,难以找到责任者;还有很多时候,负面效应的承担者与正面效应的享受者不是同一个人群,比如享受者是城市白领,承担者在生产第一线;更有很多时候,负面效应的承担者并非人类,而是自然环境,它不会说话;还有一种可能,承担者尚未出生,因为其影响在很久以后。由于负面效应显现的迟滞性,它一旦显现,就已经晚了。并且,一经显现,就不可逆。
中华传统文化立足现实的社会和人生,始终关注社会和谐与人生幸福。这既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特质,也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最根本的价值追求。
历史悠久的中华传统文化,在殷周之际出现了重要的人文转向,即由神本向人本转向以及人道主义思潮出现。这为儒、墨、道、法等诸子百家提供了最直接的思想来源,也规定了此后中华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和主要走向。在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中,儒家思想长期居于主导地位,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主流和基础。中华传统文化的价值追求在儒家文化中表现得最为鲜明和突出。从孔子开始,儒家就致力于以仁为核心、仁礼相辅互动的理论构建。由此出发,便有“仁者爱人”“克己复礼为仁”“仁爱万物”“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由人、社会至自然的层层理论展开,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这一切,无不体现着对理想社会和美好人生的向往与追求。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儒、道两家最具代表性。与儒家讲仁爱形成对照的是,道家更强调道法自然,崇尚清静无为,主张返璞归真、与自然和谐相处。道家身国同构、经国理身的理念,表现出其根本价值取向是向往真正符合人性的和谐社会与美好人生。由此,儒、道两家虽然对社会和人生的理想形成了不同的致思路向,但在拥有共同价值追求的基础上可以相融互补。在魏晋玄学那里,通过名教与自然之辨,二者实现了辩证的统一,为容纳和吸收外来的佛教准备了思想文化条件。
两汉之际传入的佛教在魏晋时通过依附玄学而走进中国思想文化。作为讲求“出世”的佛教,其根本宗旨是摆脱人生之“苦”而追求永恒之“乐”。这种对幸福快乐人生的追求,成为佛教与儒、道文化融合发展的契机和基础。经过不断的中国化,佛教最终融入了中华文化,成就了中华文化发展中文明交流互鉴的历史佳话。中国佛教关注现实人生,强调佛性与人性的统一,注重人格的自我培养与自我完善,形成了自身鲜明的思想特点与文化精神,对中华文化乃至世界文明发展都作出了重要贡献。
儒、佛、道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三大主干,文化表现形态各有特色,却具有共同的价值追求。三家的融合发展,充分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和而不同”的圆融和谐精神。传承发展中华传统文化,使之在建设中华民族精神家园、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继续发挥积极作用,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任务。
习近平指出:“对传统文化中适合于调理社会关系和鼓励人们向上向善的内容,我们要结合时代条件加以继承和发扬,赋予其新的涵义。”可见,我们要传承发展中华传统文化中优秀的内容,而且在传承中要有发展,只有发展才能更好地传承。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是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本之路。
(洪修平《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追求》,略有删改)
民族学视野下的中国书法
罗海东
中国式文人以独特的审美情感和系统的技术枝巧用毛笔书写汉字,书写主体的集体人格化、书写工具的强大表现力、书写技法的高度程式化、表现客体的形音义自足与千变万化,使得中国书法区别于一般意义上的“写字”,成为民族特色鲜明的专门艺术。在中国艺术内部,书法也颇有代表性。文字是文明最基本的要素,而汉字的实用与书法的审美一体两用密不可分,所以中国书法地位特殊。历史上,汉字始终是中国的通用文字,故以汉字为载体的中国书法,民族跨度较大,更加广泛地承载着56个民族所共有的中华民族精神,如天人合一的自然观、阴阳调和的辩证法、自强不息的生命观、写意抒怀的艺术观等,在中国书法中均有集中的、综合的反映。
中国书法以汉字为载体,自然依随汉族的文脉而发生、发展,同时也得益于中国少数民族的参与和创造。早在东周时期,鲜虞族建立的中山国所出“中山三器”与“守丘刻石”,便是中国书法史上的名作。楚汉相承,由南方少数民族参与创造的先秦楚系书法与周—秦文字系统一道,对汉代书法产生重要影响。正是在汉代,篆、隶、草、行、楷五种书体创立完备,从此中国书法以风格史为主线,不断从辉煌走向新的辉煌。魏晋南北朝时期,书法资源南北分流,由此逐渐形成1700年来中国书法碑、帖两大体系双峰并峙的基本格局。北方少数民族直接确立了北碑体系,也间接促进了南帖体系的发展。元代,朝廷为笼络士人,礼聘宋朝宗室赵孟頫并推赏其书法,赵氏倡导的复古书风,亦使宋末颓微的中国书法重回传统正道。同时,以鲜于枢、康里巎巎、耶律楚材为代表的少数民族书法家群体,以其特殊的身份地位和较高的艺术成就,为中国书法的保护与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清代,许多皇帝偏爱书法并身体力行,对中国书法产生了积极影响。尤其是康熙、乾隆二帝,分别崇尚董其昌和赵孟頫这两位继承型的帖学大家,令清代前期书坛延续了书法正脉。清代中后期,由于文字学和考古学的发展,促成了碑学中兴的局面。
因此,中国书法在中华优秀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首先在中华文化整合中的标志作用。中华文化整合的核心内容,是黄河文化与长江文化的混融,其关键点在政治军事上表现为秦(代表黄河文化)灭楚(代表长江文化),在文化艺术上则以汉字(书法)之“书同文”为标志;其次在中华文化传承中的文献功能。书法遗迹即文字遗存,不仅可与其他文献相互印证,甚至在相关文献损毁阙如时成为研究某段历史某些问题仅有的线索,堪称民族文化的“活化石”。例如被誉为“篆中之草”的《散氏盘》铭文,本为一篇地契,却是研究西周晚期诸侯国纠纷与土地流转制度的珍贵文献;再次对中国社会的维系调和作用。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中,以中和简静、含蓄深沉为主要审美取向,具有人文化育功能,关乎科举应试需要并与儒、释、道兼通的中国书法,为统治者治人尤其是治士独特贡献。不仅所有读书人都要学书法、用书法,受到书法潜移默化的影响,而且入世不利的文化精英如苏轼、徐渭等,往往也以书法释怀寄情、寻求精神的超逸。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①“中和”在我国美学体系中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范畴,它是我国古代人们对于美的最基本的认识。
②“中和”这一美学范畴形成于先秦时代。它包括“和”与“中”两个方面。以“和”为美的思想早在孔子之前就出现了。据《国语·郑语》记载,史伯就有过“和五味以调口”和“和六律以聪耳”的说法,他还指出“声一无听,物一无文,味一无果”等等。这都是强调美只能存在于事物的多样性的统一之中,这种多样性的统一就叫做“和”,因此“和”就是美。稍后于史伯的晏婴进一步发挥了这一思想,他不仅认为美在于多样性的统一,而且特别强调这种统一往往是各种对立因素的统一。例如音乐的美就是由音的“清浊、大小、短长、疾徐”等对立因素互相调和统一的结果。
③当时的人们认为整个宇宙就是由阴阳的对立统一所组成的一个和谐的整体,不仅自然是和谐有序的,而且人与自然、个人与社会也是和谐统一的。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代美学所追求的最高的“和”,也是最高的美。
④“中”的观念的形成同孔子的“中庸”之道有着密切的关系。孔子“中庸”思想的实质是要求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之间应当保持调和,矛盾的双方都有所节制,以避免矛盾的激化而引起统一体的破坏。孔子还提出“过犹不及”,反对矛盾的任意一方为突出自己而压倒另一方,主张每一方都在自身所应有的限度内适当发展,这样就没有“过”或“不及”的毛病,这就叫作“中庸”。“中庸”是孔子哲学的基本原则。
⑤对于孔子来说,美也是离不开这个原则的,违背了“中庸”,就不能有美。孔子对于美的看法是任何一方都不要超过,而要适当配合,如果一方压倒另一方就不会有美。孔子之所以称道《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就在于其情感的表现是适度的。这说明孔子主张以理节情,情理适中,既不抹杀情感,也不放纵情感。正是在孔子这一思想的影响下形成了后世所谓“怨而不怒” “温柔敦厚”的传统诗教,它既是中国艺术的一般特征,也是中华民族审美心理的一般特征。
⑥本来,以和为美的思想,在西方也早已出现。但是,在我国由于这一思想同孔子的中庸思想相联系,就特别强调各种对立因素在量上的适度,强调各种对立因素的调和运中,这便形成了中国美学以“中和”为美的思想。它是我国美学中最基本的一个范畴,影响了我国整个封建社会的美学和艺术的基本风貌,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也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民族性格。
(选自李戎主编的《美学慨论》,有删改)
传统中国基本是将财权集中于中央为主,但由于管理区域的扩大和公共事务的增多,地方政府在承担一定政治、经济、社会功能与责任的同时,自然而然被赋予一定的财政权力,甚至在晚清还出现了中央财权下移和地方分权的现象。
清代初期,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中央财政与地方财政的分野,但有以“起运”“存留”为标志的中央财政与地方财政的划分和调整。“起运”与“存留”实质上就是中央与地方对于所征收钱粮按一定比例进行再分配。
清朝入主中原之后,事权的高度集中导致财权的高度集中。户部作为中央财政主管机构,制定财税征管政策,包括修订和编纂《赋役全书》以实现各省、州、县的赋役定额化;推行和利用诸如“易知由单”“实征红簿”“串票”“截票”等征税工具,以及滚单催征、顺庄编里等征收方法,确保赋役的足额征收。与此同时,通过起运、存留制度调剂中央与地方之间的收支比例,通过解款和协款制度调剂不同省份、不同地方之间的收支余缺,从而控制地方财政。
康熙朝以后还采取“悉数解司”与户部掌管“奏销”的举措,进一步强化中央对于地方财税的掌控。各地征收钱粮“悉数解司”等于取消了以州县为单位的财赋存留,州县正项经费开支必须随时向布政司及其所辖的户部寄存库领支。而清朝前期的奏销制度,除了由布政使司汇总所属府州县当年的赋税出入数额,核造上报计簿(“奏销册”)给户部审核外,还由督抚另外“复核”题奏,以达到相互监督之目的。雍正朝以后推行的耗羡归公,将地方官加征的杂税部分公开化和合法化,从而加强了预算外收入的管理,以实现其集权之目的。
从起运与存留的比例来看,清代中央有逐渐加强集权之趋势。清初,存留与起运各占一半,随着军费开支和中央财政的匮乏,中央政府开始对地方存留进行削减,地方存留所占比例逐渐减少。康熙中叶至嘉庆、道光年间,地方存留一般不超过25%,嘉庆末年甚至仅为17.4%。中央与地方财政分配比例从对半分配变成了头重脚轻的局面,形成集权型的中央与地方财政关系。
清代中央集权型财政关系至咸丰初年发生了转变。此时,为了镇压各地起义,清政府军费开支急剧膨胀,中央财政左支右绌。为了维持王朝统治,只得允许各省自行经营筹划,从而导致地方督抚财权扩张。太平天国起义爆发,以湘军为代表的地方军事力量开始崛起,并且通过征收厘金和推行捐输等不同途径筹措军饷,而这些财政权力逐渐被地方督抚所掌控。厘金原本是为镇压太平天国运动而开征的一种临时税种,属于在商品的产、运、销等三个环节同时征收的商税。后来在全国推广并成为政府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与田赋、盐课、关税等一起构成晚清的四大支柱收入。由于地方权重,厘金逐渐成为地方财政收入,而中央政府无法左右。正如郭嵩焘在《郭侍郎集》中所言:“今之厘金,惟不限以科则,不拘以程式……一听督抚之自为。”此外,捐输事宜虽要经户部批准,但各地方设立名目繁多的劝捐机构,户部根本无法考核其收支情况。各省督抚以厘金、捐输等自筹经费,必然导致地方督抚财赋支配权日重,而“户部之权日轻”,户部的奏销制度名存实亡。
山水画,从真正诞生之时起便与中国哲学中最核心的“道”的精神紧密相连。
儒家的道德感悟是与山水连在一起的。《礼记•中庸》云:“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正是以山高水长来形容仁爱之道。同时,“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所以,孔子心目中的理想境界是“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以老庄思想为核心的道家哲学更是崇尚自然山水。在这里,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心灵相照、气息相通的所谓“天人合一”的关系。而庄子心目中的神人居“藐姑射之山”,“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则更是一种心游万仞的自如之境。老庄哲学,成为中国山水画最重要的哲学基础,历代山水画家几乎无一不受其影响。
将空理与山水融合起来进行阐发更是中国佛教和禅宗的一大特色。佛教徒们“性好山泉,多处岩壑”。建于深山之中的寺庙已经成为中国山水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而对山水的亲近不仅有利于僧人们的修悟,也是他们具有较高审美感受力的表现,于是中国山水画史上便有了王维和诸多卓越的画僧。
透过对儒道释哲学与山水关系的简单梳理,我们不难看出,三者对山水的态度有着本质的相通之处,即都乐于从山水中得到审美愉悦,并且将山水大美与主体人格塑造和人生境界的不懈追求统一起来。而在山水文化基础上诞生的山水画,“以形媚道”,体现出中国哲学精神的深层内核。中国山水画,实际上是提供了一个切入传统文化和中国哲学精神的最佳途径。建立在“天人合一”哲学基础上的山水画,为山水画家创造了一个走向“天地境界”的通道,为山水画的欣赏者提供了一个深邃而广阔的体验“天地境界”的审美空间,它可以让欣赏者“澄怀观道”,得到审美愉悦的同时实现主体人格的超越。
可以说,山水画构成了中国艺术精神的主体。山水画深刻影响和熏染着中国人的审美品格、生活方式和民族心理。毫无疑问,山水画精神的传承直接关系到中国文化精神的延续和发展。
当代的山水画家,担负着“正本清源”,让山水画的精神内涵与艺术魅力发扬光大并且将传统山水画进行“创造性发展”的历史使命。
“正本清源”的“源”不仅仅是山水画艺术层面上的“源”,不仅仅是明清,是唐宋,甚至是春秋,它更是中国哲学和美学之源,是对“道”的体认。如龙瑞先生所言:“我们所谓的‘正本清源’,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对中国文化核心思想进行的还原。”当代的山水画家,应该在对中国哲学和美学精神深刻体悟的基础上,通过自己的创作,不仅表现天地山川的自然之美,还表现出画家的秉赋、襟抱和人格境界之美,从而让人们在山水画面前产生感动,产生震撼,产生共鸣,感受到艺术之美,进而感受到山水之美以及中国人生生不息感天悟地的人文精神之美,重新建立与山水自然的亲近与和谐的同构关系,最终深刻体验中国哲学的“天人合一”之境,感受“天地境界”,实现人格和人生境界的自我超越。
历经数千年积淀下来的优秀山水文化基因正流淌在自己的文化血脉里不被大多数山水画家和大众所认识,山水画几乎成为“高处不胜寒”的濒危遗产。因此,当代山水画家应承担起“教育和传播”的责任,“志道”,“弘毅”,真正担负起任重道远的文化使命。
(摘编自陈仕彬《当代山水画家的文化使命》)
做哲学研究,关键是面向哲学问题,提出理论去回答和解决这些问题。中国哲学家要继续研究那些传统上仍未解决的重要学理性问题,也要直面当代社会现实生活的需要,从中提炼出相关的哲学问题,或者赋予旧问题以新形式,或者在新背景中探讨老问题,发展新的哲学理论。歌德说得好:“理论是灰色的,生活之树常青。”
新探索必须从学术传统中寻求强大支撑。即使是一位原创的思想者,也需要从学术传统和学术同行那里获得激励,从而加强自己思想的论证力量。常常有这样的现象,即使是那些自称原创的学者,在阐述他们的思想时,也会把许多伟大的先贤和著名的同辈引为同道。例如,当代美国哲学家布兰顿(Robert Brandom)是“分析实用主义”的代表性人物,创造了“推理主义语义学”,但他按自己的理解,大量征引解说康德、黑格尔、弗雷格、维特根斯坦、塞拉斯、罗蒂、达米特以及他的同事麦克道维尔,把他们视为自己的先驱和同道。
新探索需要学术共同体的共同参与。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位独立的研究者要从他的学术同行那里获得反馈,不管这种反馈是赞扬、改进、批评,还是彻底的否定,由此产生相互切磋甚至是论战,从而促进相互理解,共同进步。但中国哲学界目前的状况是:各位学者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对同行所发表的著述基本上不读不看,当然更不评论,实际上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学术交流,这种情况必须改变。可以仿效国外学术出版机构的做法:在匿名审稿过程中,凡是不征引、不讨论当代学术同行工作的相关论著,都不接受发表或出版。循此办法,逐渐硬性地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学术共同体。
新探索需要学术共同体的共同参与。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位独立的研究者要从他的学术同行那里获得反馈,不管这种反馈是赞扬、改进、批评,还是彻底的否定,由此产生相互切磋甚至是论战,从而促进相互理解,共同进步。但中国哲学界目前的状况是:各位学者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对同行所发表的著述基本上不读不看,当然更不评论,实际上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学术交流,这种情况必须改变。可以仿效国外学术出版机构的做法:在匿名审稿过程中,凡是不征引、不讨论当代学术同行工作的相关论著,都不接受发表或出版。循此办法,逐渐硬性地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学术共同体。
(摘编自陈波《哲学研究——诠释与创新并重》,2017年第15期《新华文摘》)
宋词中,词人频频以水入词,传情达意,主要是因为水与词的特质相通。
词“以清切婉丽为宗”,水的运用使得这一盛行于秦楼楚馆的文体洗尽铅华,增添了一分清婉、灵动和含蓄。“诗庄词媚”,词较于诗有更多儿女情长、爱恨相思的描写,文人词更侧重内心对恋情的执着与迷惘,借助水这一意象,既突出恋人的柔情和恋情的纯洁,又显得含蓄蕴藉、缠绵悱恻。
婉约词主言情,尚含蓄,涓涓细流恰可将那些要眇之情、凄迷之境娓娓道出,并将其表现得欲露而不露。即使是豪放词,也宜表达得沉绵深挚。流水恰可进行一种缓冲,使之于豪壮中更显沉咽缠绵、刚柔并济。
水具有流动性和传递性,视线随着流水放射出去,心中百感也随之生发、释放。范仲淹的《苏幕遮》由天到地,由黄叶到秋水,接天连地的一江秋水,在带动词人视线移动的同时,更将思乡之情、羁旅之倦吟唱出来。
水的绵绵不断常常带动着忧思情感的传递,水又是没有约束性的,象征着情感的一发不可收。“离思迢迢远,一似长江水。去不断,来无际。”(欧阳修《千岁秋》)流水缠绵、源源不绝,激发人绵绵不断的情思,离人的目光、伊人的相思,都可以顺着流水延续千里。流动的水连接两地、贯通两心,分离的人可以以水传情,可以思接千里。
古代交通不便,横亘于前的江河湖海是词人与恋人、友人的阻隔,也是与家乡、亲人的阻隔;同时,水也可以代指无法逾越的抽象意义上的阻碍或心灵隔阂,如故国、亡人、无法企及的爱情、对往昔的追忆等。
山遥水远,音信难托,水的阻隔性令牵挂、思念无法传递,郁结于心,只有将这份怅惘诉诸流水,“望极蓝桥,但暮云千里。几重山,几重水”(张先《碧牡丹》)。于是,常借助飞翔的大雁、水中的游鱼来逾越流水的阻碍,传递思念,“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晏殊《清平乐》)。
水的流逝还极易引起词人的忧伤与感怀。淡烟流水,轻寒漠漠,心思纤密之人生无端闲愁;逝者如川,春秋代序,多愁善感之人感时伤怀,叹流年似水易逝,红颜如花易陨;滚滚江水,淘尽英雄豪杰,淘尽兴衰荣枯,豪放悲悯之人思接千古,叹世易时移,生故国之思。
缪钺《论词》指出,词体的生发因其与自然之境界、人心之情感相应和,文章的体格、意象的选择都折射出作者的修养和品格。宋代士人经常通过描写开阔澄净的水面、晴朗空明的月色,来映衬自己的高洁人格、旷达胸襟和俊朗风神。在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中,正是一句“表里俱澄澈”,道出了士大夫的气节一一高洁傲岸、冰清玉洁。与此同时,当文人士子仕途偃蹇、报国无门时,静水流深也恰能抚慰他们失落受伤的心灵。
有宋一朝,一方面士大夫过着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的风雅生活,另一方面,积贫积弱的国情、险恶多变的仕途以及文人柔弱敏感的情思,令他们有着无尽的慨叹,而水,恰以它的特点触发、传递和排遣着这些情思,作为一种独特的媒介频频出现在词作中。宋词也因此成为中国文学史上最湿润的一卷。
(摘自《思与格:宋词水意象的情感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