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近年来,话剧《茶馆》等“老作品”每一亮相,总会引来叫好和追捧,甚至形成“一票难求”的文化热点。同时,一些新创作品却很难把人们引进剧场,有的即便一时获得好评,也很快被人淡忘,成为舞台“稀客”,更有甚者沦为“一日游”“节展游”。两相对比,不禁引人深思。经典作品长演不衰,圈粉几代人,奥妙何在?
戏剧艺术是靠表演立在舞台上的,也靠表演得以传承。经典作品的艺术高度,不仅源于思想内涵、故事情节,更有赖于精湛的技艺。京剧表演艺术家张火丁曾说:我唱的永远是程派。她的《锁麟囊》每演必火,几乎成为“灯谜”的节日,足以说明正是一代又一代“角儿”们对技艺的执着守护与传承,才保持了“味儿”的纯正延续,使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持续散发。
经典从来都是开放的、面向未来的,不但提供精彩的内容,而且提供续写精彩的可能。戏曲理论家李渔说,旧剧之可贵在于“本质如常”,又“能新而善变”。那些久演不衰的剧目,身段往往比较柔软,善于结合时代审美语境的变化而做出微调。这为创作者反复咀嚼生活的馈赠,耐心听取观众、文艺评论家的意见并加以运用提供了有利条件。事实上,经典作品正是以“小碎步”前行的形式登上了艺术的高峰,也走进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中,给他们以温暖和力量。
经典作品之所以耐看,还因为其扎根文化沃土的深度决定了作品的厚度,反映出创作者对人性的体察与感悟。优秀的文艺作品总是时代的产物,反映着一个时代独特的文化气质。随着时间的流逝,物质的东西可能过时甚至灭失,精神却永不过时,历经岁月的冲刷,反而会愈显光亮。这就是文化的力量。比如,豫剧《朝阳沟》讲述的是当年的知识青年扎根农村的故事。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当代青年投身社会建设、报效祖国的途径发生了巨大变化,表达情感的方式,也更加丰富。但我们今天再看《朝阳沟》,依然会为作品中深藏的家国情怀感动不已。
更重要的是,经典作品还饱含生活的温度,以艺术手法说出了老百姓的心声。这也是其承载的文化精神、思想内涵和艺术追求真正抵达受众最根本的保证。戏剧是高雅的也是大众的。对于普通观众而言,戏剧所营构的,不只是艺术空间,也是伦常的尺度。在这里,生活中的善行义举得到更有故事性的表现,不公正不道德现象受到谴责与批判,向往地变成了“现实”,现实的昭示着愿景。比如,河北梆子《宝莲灯》创作于上世纪50年代末,已演了1400多场,是著名地保留剧目。当人们为舞台上的“沉香”热烈鼓掌时,掌声是对人间真情的讴歌,也包含着对孝心孝行以及惩恶扬善的赞许。话剧《天下第一楼》首演于上世纪80年代末,经三十余年舞台打磨已成当代经典,剧中人与命运的不懈抗争,拨动着观众的心弦,引导人们思考人生,在生活的韧性中咂摸历史的流转。贴近百姓口味自然有口碑,而真正的经典作品恰是靠百姓口碑流传的,具有现实温度的。
(摘编自胡一峰《为什么压箱底儿的经典老戏永不过时》)
材料二:
随着中国文化在全球的传播范围愈来愈广,中国戏剧走出国门的频次逐年增加。在英国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罗马尼亚锡比乌国际戏剧节等著名国际戏剧节现场,中国戏剧的身影随处可见。通过科技手段丰富表现样式,中国戏剧与世界戏剧交流日益密切,打破了国外,尤其是西方观众将戏曲、杂耍等同于中国戏剧的刻板认知。
事实上,当下中国戏剧人正有意识地利用科技手段创新讲述中国文化与民族艺术的方式,并得到国际戏剧界的认可。亮相第二届老舍艺术节的戏剧作品《酗酒者莫非》,根据史铁生作品《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改编,由陆帕执导。与这位波兰导演来华演出的多部作品一样,《酗酒者莫非》的理念、手法均属于欧洲当代文学剧场,影像与心理两个时空的结合方式带出欧洲戏剧大师与中国当代文学碰撞出的火花。另一部在艺术节上登台的戏剧《铸剑》,文本取材自鲁迅同名小说及中国民间传说《干将莫邪》,由波兰知名导演格热戈日·亚日那与中国演员联合创作完成。
科技手段是助力中国戏剧走出国门的鲜亮“外衣”,然而究其根本,中国戏剧承载的厚重中国文化与艺术传统才是它能在国外赢得赞誉、获得尊重的根本原因。从1930年京剧大师梅兰芳访美、1980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经典话剧《茶馆》巡演欧洲,到近几年由陈佩斯、黄盈、赵森等执导的《戏台》《黄粱一梦》《罗刹国》等作品在国外引起的特别关注,都说明中国传统文化与艺术的魅力。这些都在提醒中国的戏剧创作者,中国戏剧未来若想在世界戏剧版图上占据重要席位,理应深入民族艺术的核心地带,创排出彰显中国气象和文化气息、有格局、有品质的优秀作品。
(摘编自梅生《中国戏剧走出去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