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对话许倬云
南风窗:你觉得读书与良好生活的关系是什么?我们要如何重建生命与知识之间的联系?
许倬云:知识分子有两类,一类为知识而寻求知识,一类为生产找工具。后一类人是往效率更高、速度更快的路上走,找新材料、想新设计、发明新的工具,他们让社会走向机械化,人走向工具化。还有我们这一批读书人,为知识而知识,为认识自己而学习知识,再反过来看社会、看个人、想人性。“赚钱”两个字压死人呐,这是我们这批知识分子要面临的挑战。
〔材料二〕谁在制造畅销书
书,早就不好卖了。这是出版社的共识。
前些年,各路作家或长或短地爆红。其中有些作家纷纷打造明星人设,以粉丝经济的方式来打造畅销书。畅销书是一个创造过程,来自作者及其经纪人、编辑、出版社、媒体、排行榜机构等通力打造。明星作家与流量作家也是当下社会逐利资本运作下的产物。“做一本好书,还是做畅销书,这是一个灵魂拷问。”一位图书编辑如是说。
如今,自媒体关键意见领袖、网络红人,也挤进了畅销榜。网红作家、带货主播,也登上一时的畅销榜榜首。以前,先是一本好书畅销,给作家带去了知名度和利益;现在反其道而行之,作家写手们收获了流量和知名度,再带来图书的畅销。书和人,本末倒置。如今,人们有手机、平板电脑,以及刷不完的社交媒体和短视频,读书博主越来越符合当下人的习惯。当然也诞生了很多鱼龙混杂的读书博主。“几乎没时间留给图书了。”当有良知的读者越来越厌倦碎片化的网络垃圾信息时,对优质内容也产生了潜在的需求。
(选自2022年5月20日“参考网”,有改动)
〔材料三〕你为什么不“读”书了?
看书是一件考验意志力的事,它需要一个人花费整块的时间专注于抽象的方块字,调动自己的头脑,全神贯注,无暇顾他。和时时刺激人感官的音频、短视频相比,看书太没吸引力。看书的人正在变少,但社会对知识获取的需求并没有降低。怎么满足那些时间零碎而又对知识饥渴的心灵?一种新的知识获取方式应运而生——听书。
从印刷文字,到音频出现并普及,知识的生产和传播过程发生了非常重要的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从文字到语言,或者说,从视觉到听觉。文字是用来看的,是一套视觉符号系统。文字要存在必须占据一定的空间,即便一张纸,也有其面积和厚度。过去,我们说一个人读了很多书,以“学富五车”来夸赞,“五车”就是一个空间概念。而语言是通过“听”来完成的,依托的是声音符号系统。它所占据的主要是时间,而非空间。在这个意义上说,从看书到听书,从文字到语言,从视觉到听觉,是一个知识从空间载体转身进入时间载体的过程。
第二个变化,是从文字的“非对象性”到语言的“对象性”。写作是一个人在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劳作,可以对某个人写作,对某些人写作,也可以完全不理会读者,仅仅表达自我。但音频是有对象的,它是对话性的,总是包含着一个诉说的对象,可以是一人或多人。
人们接受文字信息的能力差别很大。文化水平、理解力不同,一个人获取信息的能力就不一样。但音频文稿更口语化,贴近日常生活用语,易于接受,不那么考验人们的意志力,是其迅速普及的一大重要原因。另外,音频保留了更个人的、更情感的、更丰富的信息。听者从讲演者的语气、口音、语调等方面,更易于捕获到重要信息。
随着国民教育普及率的逐渐提高,阅读本身的障碍已走到尽头。知识的不平等虽然存在,但并不在于能否看懂文字,而在于有无支配时间的自由。多数人困于忙碌的工作,无暇自我提升。不过,音频这种知识传播方式的出现打破了知识不平等的可能性。听书这种形式,让学习与劳作成为一件并行不悖的事情。
(选自《南风窗》2022年9期,有改动)
〔材料四〕阅读不是孩子的苦差事
北京大学温教授曾向全校本科生发起一项调查:回顾与评价中学阶段语文课程的开设情况。令人惊讶的是:这群十分善于应试且最终拔得头筹的学生,竟有40%对中学语文教学持有批评甚至反感态度。“简直就是解读的暴力。”一位中文系学生如此写道。现在的语文课“把美文鉴赏变成了冷冰冰的技术性分析,甚至沦为考试技巧应对”。阅读本是一种美好享受,现在却变成了苦差事,生生“败坏了学生阅读的胃口”。
读什么?怎么读?为什么读?阅读到底是出于功利,还是出于兴趣?调查发现:读过很多“闲书”的学生,普遍思想比较活跃,整体素质也高,反观那些只读教材与教辅的学生,即使高考成绩不错,转入大学后学习也变得比较困难,思路不够开阔。读书是非常个人化的事情,不同年龄阶段、不同性情,读书兴趣各有不同。不能简单地制止孩子去读他们喜欢的闲书。阅读不应被赋予太多桎梏和要求——这是温教授的主张。培养孩子对于阅读的兴趣以及兴趣的持久性,是当下语文教育的首要目的。
(选自《南风窗》2022年9期,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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