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的关系是所有科学文化与社会系统思考的十分重要的内容之一。人类文明经过数千年的发展,经过几次科技与工业革命,确实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和成就。物质丰富了,社会繁荣了,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人类不仅成为大地的“主人”,而且还扩张到了海洋、太空。
然而,人类“自我”的无限制地膨胀,破坏了自然的生成规律,破坏了地球乃至宇宙发展的规律,造成了巨大的副作用,严重地损坏威胁着人类的可持续发展。现代生态学以及由它衍生的生态哲学、生态社会学、生态美学和生态批评等等,注重人同自然的有机整体关系,把人本主义与自然主义有机地结合起来,以历史经验和现实情境作参照,从而审美地把握人与自然的发展前景,把人类发展的基本方向定位于对人类共同价值体系——人与自然的整体和谐———这一人类发展最高目标的维护和守卫,是对于人的可持续发展原则的坚持与追求。
生态文学是现代生态学思想和文学艺术形式的有机结合,是现代生态学的一个派系。生态文学鲜明地宣扬关爱自然、维护自然环境和呼唤绿色,它与一般传统文学的最根本的区别是,摒除“人类中心主义”的“人道主义”,主张人是自然的一个组成部分,人与自然是平等的和谐关系,强调自然界的一切生物都是具有自己价值和创造能力的生命体,否认人是自然的统治者和主宰者。中国古代哲学“天人合一”“生生不息”等思想,就体现了深层生态学的观点。一位国外生态学者认为,人类未来生存环境的整体化,不能靠应用科学或者政治知识来实现,只能靠“应用美学”知识来实现。海德格尔说过的一句名言:“充满才德的人类,诗意地栖居于这片天地。”这是多么美好的高尚的理想啊!无疑,生态文学是为这一理想而努力的。
生态文学的产生,给当前的文学存在所面临的危机带来发展的生机。自20世纪中叶以来,无论是外国文学还是中国文学,都出现了主流文学或严肃文学边缘化、文学死亡论等说法。这是因为许多作家、批评家认为,文学已失去社会教育功能,作家已不再是人们的精神导师。他们说,作家的写作纯粹是“个人”的事情,是为自己写作。因而诸多文学作品的内容主要是日常生活琐事,或是世俗的男女情爱的纠葛,或是市场经济的角逐,等等。作品的视野狭窄,格调低俗,虚情假意,缺乏情感的震撼力与思维深度。真正有良知的作家,从来关注的不是文学本身而是文学以外的世界与现实社会生活,他们绝不把文学当作“自我”宣泄的工具,而是作为影响大众和民族的一种有效力的手段。日本诺贝尔奖得主大江健三郎临近晚年还一再表示:“作家的作用并没有结束,并将以自己的羸弱之身,在20世纪,于钝痛中……对全体人类的医治与和解作出高尚的人文主义的贡献”。生态文学以广博的视野和强烈的忧患意识,用崇生、惜生、护生的思想,使文学承担起社会责任,发挥审美功能,让读者在美的享受中得到精神的升华。
生态文学作为后现代的一种艺术文化,同其他一些后现代文化一样,表现出对“现代主义”文明的反思,从人的生态存在的高度检讨了现代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副作用与危害性,并以悲观的观点否定了“现代性”。从许多生态文学作品来看,生态文学作者的思想倾向是批评性的,同经济效益论者、全球化社会学者等的看法是相悖的。尽管他们的观点过于偏颇,他们的思想感情流于消极与伤感,但提出的问题,批评的某些现象和事实,却是值得当代人审时度势的。
(摘编自杨传鑫《绿色的呼喊——20世纪生态文学略论》,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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