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七十了,腰板不弯,拿起腿还走个十里二十里的。两只大圆眼,大鼻头, 方嘴,一对大虎牙,一张口就象个老虎。个子几乎与祥子一边儿高,头剃得很亮,没留胡子。他自居老虎,可惜没有儿子,只有个三十七八岁的虎女。
他不怕吃苦,也没有一般洋车夫的可以原谅而不便效法的恶习,他的聪明和努力都足以使他的志愿成为事实。有他的身体与力气作基础,他只要试验个十天半月的,就一定能跑得有个样子,然后去赁辆新车,说不定很快的就能拉上包车,然后省吃俭用的一年二年,即使是三四年,他必能自己打上一辆车,顶漂亮的车!看着自己的青年的肌肉,他以为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这是必能达到的一个志愿与目的,绝不是梦想!到城里以后,他还能头朝下,倒着立半天。这样立着,他觉得,他就很像一棵树,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挺脱的。
他确乎有点像一棵树,坚壮,沉默,而又有生气。
一天夜间,曹先生由东城回来得晚一点。敞平的路,没有什么人,微微的凉风;静静的互土。他跑上了劲来。许多日子心中的憋闷,暂时忘记了,听着自己的脚步,和车弓子的轻响,他忘了一切。他的脚似乎是两个弹黄,几乎是微一着地便弹起来,后面的车轮已经转得看不出条来,皮轮仿佛已经离开了地,连人带车都像被阵急风吹起来了似的。
已离北长街不远,马路的北半,被红墙外的槐林遮得很黑。祥子刚想收步,脚已碰到一些高起来的东西。脚到,车轮也到了。祥子栽了出去。咯喳,车把折了。“怎么了?”曹先生随着自己的话跌出来。祥子没出一声,就地爬起。曹先生也轻快的坐起来。“怎么了?”
祥子摸着了已断的一截车把:“没折多少,先生还坐上,能拉!”说着,他一把将车从石头中拉出来。“坐上,先生!”
曹先生不想再坐,可是听出祥子的话带着哭音,他只好上去了。
放下车,他看见曹先生手上有血,急忙往院里跑,想去和太太要药。
“祥子,”曹先生的手己裹好,“你洗洗!先不用说什么辞工。不是你的错儿,放石头就应当放个红灯。算了吧,洗洗,上点药。”
“快洗洗吧,我怕!”曹太太只说了这么一句。
祥子的心中很乱,末了听到太太说怕血,似乎找到了一件可以安慰她的事:把脸盆搬出来,在书房门口洗了脸。
【甲】祥子的手哆嗦得更厉害了,揣起保单,拉起车,几乎要哭出来。拉到个僻静地方,细细端详自己的车,在漆板上试着照照自己的脸!越看越可爱,就是那些不尽合自己理想的地方也都可以原谅了,因为已经是自己的车了。
【乙】愣愣磕磕的,祥子看着抗夫把棺材埋好,他没哭。他的脑中像燃着一把烈火,把泪已烧干,想哭也哭不出。呆呆的看着,他几乎不知那是干什么呢。直到头儿过来交待,他才想起回家。
【甲】“祥子,你不认识我了?”A笑着松了手。祥子咽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你不记得当初你叫我们拉到西山去?我就是那个A.想起来了吗?”“啊! A”祥子想不起来。他被兵们拉到山上去的时候,顾不得看谁是排长,还是连长。
【乙】B又嘱咐祥子一遍: “汽车来到,我这给了钱。叫太太快收拾东西:别的都不要紧,就是千万带着小孩子的东西,和书房里那几张画!等太太收拾好,叫高妈打电话要辆车,上这来。这都明白了吗?等她们走后,你把大门锁好,搬到书房去睡,那里有电话。你会打电话?
①(甲]段文字中A人物是 。样子的人生经历了“三起三落”,其中有“两落”都与他有关,请说出具体的内容。
②[乙]段文字中B是祥子的一位老板,叫 。他为什么慌慌张张地要带家人出逃?
一年,两年,至少有三四年;一滴汗,两滴汗,不知道多少万滴汗,才挣出那辆车。从风里雨里的咬牙,从饭里茶里的自苦,才赚出那辆车 , 那辆车是他的一切挣扎与困苦的总结果与报酬,像身经百战的武士的一颗徽章。在他赁人家的车的时候,他从早到晚,由东到西,由南到北,像被人家抽着转的陀螺;他没有自己。
(选自《骆驼祥子》)
示例:探究《红星照耀中国》共产党人的革命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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