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在尝试着去重新激活那个被层层叠叠的知识及社会生活沉淀物所掩盖起来的知觉的世界时,我们常常诉诸绘画,因为绘画会径直将我们重新放回被知觉的世界。在塞尚、布拉克及毕加索那里,我们会以不同的方式遭遇到这样一些物件:柠檬、曼陀铃、葡萄、烟盒……它们止住我们的目光,拷问我们的目光,这些我们“惯熟的”物件,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向我们的目光透露着它们的秘密本质以及它们的物性形式本身。如此,绘画将我们带回到对物本身的观看。
通过检视知觉的世界,我们认识到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不可能把物和它的显现方式区分开。诚然,当我像字典那样去定义桌子——三条或四条腿支撑起的一个平面,人们可以在上面吃饭、书写等等——的时候,我可能会觉得如此我就抓住了桌子的本质而完全不必在意桌腿的形状、纹饰的风格等等这般伴随性的偶然之处。
与此相反,当我在知觉一张桌子的时候,我不会不在意这桌子实现其作为桌子的功能的方式,而且,正是桌腿每一次承载起桌面的独特方式、正是那从桌脚到桌面抵抗重力的独特运动吸引着我,并使得每张桌子都卓然有别于其他的桌子。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细节是无关紧要的,从木头的纤维、桌腿的形状、木头的色泽及年龄到印证着木头年龄的某些涂鸦或磨损,而且“桌子”这个意谓之所以吸引我,正是因为它是透过所有这些“细节”显现出来的,这些细节体现着它在场的样态。一旦明白了知觉学派的教导,我们就会发现我们开始懂艺术作品了,因为艺术品也是一个肉身性的总体,在此总体中,意义并不是自由的,而是系于或者说束缚于形形色色的符号以及各种各样的细节的。
绘画的意义全部在于画布之外,全部在画作所意指的东西那里,就在画作的主题那里。实际上,所有有价值的画作都正是在和这一看法的斗争中形成的,并且至少百年以来所有的画家都在非常有意识地和这种看法作着斗争。三十年前,布拉克曾更直白地说过,绘画并非矢志于“重新建构一个别致的事实”,而是矢志于“建构一个图像性的事实”。如此看来,绘画就不是对世界的模仿,在对肖像画的美的经验里并没有画作与模特是否“相像”这回事。即使画家在画真实的物件时,他的目的也从来都不是去召回此物件本身,而是在画布上制作出一场自足的景象。将画作的主题和画家的手法这二者区分开来是不合理的,对于美的经验而言,画作的主题全在于画家在画布上构造葡萄、烟斗或烟盒的手法或曰方式。
面对一幅画,关键不在于找到更多的关于此画之主题、关于此画起源处历史情境的参考线索,关键在于——正如对物本身的知觉那样——按照画布上落笔痕迹中处处都在无声地给出的指示去凝视、去知觉这幅画作,以期所有这些指示——无需任何话语、无需任何推理——形成这样一个严格的有序整体:我们即使不能够理解这一整体,也会觉得其中没有任何的随意之处。
(摘编自莫里斯·梅洛-庞蒂《知觉的世界:论哲学、文学与艺术》,王士盛 周子悦译,人民出版社2019版)
材料二:
儿童作画主要凭感受与感觉。感觉中有一个极可贵的因素,就是错觉。大眼睛、黑辫子、苍松与小鸟,这些具特色的对象在儿童的心目中形象分外鲜明,他们所感受到与表现出来的往往超过了客观的尺度。因此也可说是“错觉”。但它却经常被某些拿着所谓客观真实棍棒的美术教师打击、扼杀。
照相机发明之前,手工摄影实际上便是绘画的主要社会功能。我一向认为伦勃朗、委拉斯贵支、哈尔斯等西方古代大师们其实就是他们当时社会杰出的摄影师。这并非抹杀他们作品的艺术价值。伟大的古代杰作除具备多种社会价值外,其中必有美之因素。很“像”,很“真实”,或很精致的古代作品不知有千千万万,如果不美,它们决无美术价值。现代美术家明悟、理解、分析透了古代绘画作品中的美的因素及其条件,扬弃了今天已不必要的被动地拘谨地对对象的描摹,从画“像”工作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这是绘画发展中的飞跃。如果说西方古代艺术的主体是客观真实,那么现代绘画则是扬弃不必要的物件叙说,集中精力捕捉潜伏在客观物象中的美,并将它奉为绘画的至尊。毕加索从古希腊艺术中提炼出许多造型新意,他又将德拉克洛瓦的画作翻新,好比将一篇古文译成各种文体的现代作品。我国传统绘画的主流始终是要表现对象的美感。
造型艺术成功表现动人心魄的题材和可歌可泣的史诗,中外美术史中不胜枚举。美术工作者要大谈特谈形式美的科学性。要用显微镜和解剖刀,对具有独特成就的作者和作品的造型手法进行分析,来总结丰富发展我们的传统。同时我也希望看到更多美术作品有自己的造型美意境。当我看到法国画家沙凡奴的一些壁画,其间有丛林、羊群、沉思的人们、正缓缓驶过小河的轻舟……我陶醉在作品的形象意境中。我完全不记得每幅作品的题目,我将这些作品命名为无题。我国诗词中也有不少标为无题的作品。无题并非无思想性,只是意味深远的诗境难用一个简单的题目来概括而已。绘画作品无题当更易理解,因形象之美往往非语言所能代替,何必一定要用言语来干扰无言之美呢!
(摘编自吴冠中《绘画的形式美》)
核桃树下金银花
弋 舟
迄今为止,我没跟谁说过我曾在十七岁时干过一个下午的快递员。
那年我十七岁出头,差不多算是从张桓(初中毕业后就去送快递的同学)那小子手里抢了一匹铁马,一路风驰电掣而去。本来也没什么目标,非要说有的话,我心里最初的方向纯然只是“透口气儿”之类的情绪而已。临近高考,你能明白我干嘛会想这么干。
结果是电动三轮车上载着的包裹驱策我将纯然的心理地标换成了玉林街。没错,那儿正是这件包裹需要派送的地址。我想,这并不难找。
然而,我迷失在四月的时光里了。玉林街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迷宫啊。不过我才不在乎呢,不在乎被绕晕,不在乎妇女、闲汉、剃头匠次第在我眼前打转,不在乎骑着赤兔马却走了麦城。作为一个失败的胖子,我从来不在乎铩羽而归。
几圈之后,我看到一家杂货店门口蹲着个跟我一样胖的女孩,她穿了件阔大的老头衫,却长发披肩。
“我找民航成都飞机工程公司,嗯,职工宿舍。”
“找去呗。”
她一出声,我就知道我遇见了一个同伙。她的那种腔调,冷漠、无理,有点儿幸灾乐祸和缺心眼儿,诚然就是一个失败者的腔调。“胖子,这里压根就不可能有飞机场。全是楼,全是楼啊。”
她盯着我身后的三轮车。我善意地错开一点儿,以便让她看得分明。我常常自诩为是一堵墙。你要知道,仗着一副庞然的身板儿,我可没少跟世界作对。怎么说呢,嗯,金风玉露,对她我却有股惺惺相惜的爱惜。
我示意她过来,瞅瞅车顶上的那只包裹。她倒是大方,凑过来看。
“玉林街,民航成都飞机工程公司,嗯,职工宿舍。”
“玉林街。”她重复一遍,“你完了,胖子。”
“难道这儿不是玉林街吗?”
我错开一步,看她身后的门牌号。没错啊,玉林十巷七号。旋即,我便知道我是真的完了。以“玉林”之名,至少有十巷之多,而这个包裹的单子上只大而化之地写着“玉林街”。
她当然是笑起来了。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人冲着我笑,甚至我自己对着镜子冲自己笑,我都是不惮以恶意来揣测的,但此刻我不觉得她带有讥讽。
果不其然,她拍打着我的肩膀,说道:“没事儿,就一起找找呗。”
推着电动三轮车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她指着排污沟边浓荫蔽日的树木说:“核桃树开花了嗦。”
顺着她的胖指头瞧,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了一种树。这树,大约有二十多米高,树皮灰白,纵向排列着浅纹,花苞完全颠覆我对花朵固有的认知,只在顶部有那么一点儿花的意思。
“我家地里种了好多核桃树。”她说。
我不觉得她这是在卖弄,因为很久以来,人们卖弄着的,早已经是种摇钱树之类的把戏了。可我还是感到了羡慕,除了种核桃树这事,还有她大大方方说出此事的从容和磊落。我想我是做不到的,我也是个只配跟人吹嘘栽种了摇钱树的家伙。
“真不错。”我赞叹道。
她话头一转说:“还有金银花,我妈在核桃树下还种满了金银花。”
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仰着的脑壳不由自主地埋下来,好像生怕一不小心践踏了那核桃树下的金银花。没错,我出现幻觉了,感觉不是行进在玉林街的某一巷里,而是徜徉在一派田园风光中。
“知道啥是金银花不?”
“不知道,”我说,“——噢不,我知道,冲凉茶的咯。”
我不想在她面前暴露我的无知,不是好强,竟只是温柔地不再与世界拧巴的心情。她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们的眼神胖胖地对撞了一下。
“它还叫忍冬花。”她说,“因为开出来的花先是银白色的,再变成金黄色,才被叫成了金银花。”
她停了话头,发出一声缥缈的叹息,“马上五月了,田里的金银花就要采摘了。”说完这话,她便离我而去,仿佛直接去往田野里摘金银花去了。
只要想象一下当你从某个动人的、关键还是与某个人共享着的蓝图里突然被遗弃,你就会明白我当时的滋味。我当然是回不过神儿,何况我还推着辆电动三轮车,于是只能傻在那儿不动。这个胖子方才还因为有了另一个胖子的加盟而变得怀有了温情和善意,变得不再觉得自己纯然就是一个失败的胖子,变得鄙视自己的摇钱树思想,变得对植物学发生了轻微的兴趣,变得萌生了一丝去见识田园风光那种自己经验之外景致的愿望——变得就像他自己的一身肥肉那样柔软。
当年,在四月的玉林街上,你可曾看到过一个被雷懵的、茫然无措的失败的胖子?那天我骑着一辆抢来的电动三轮车,拼命地找,拼命地找。我找的既是玉林街民航成都飞机工程公司职工宿舍,也不是玉林街民航成都飞机工程公司职工宿舍。
我找到了,它在玉林六巷一号。我完全相信,今天你若是按图索骥,依然会在此看到民航成都飞机工程公司职工宿舍——今天看一定显得寒酸,因为当年此地就不是什么堂皇的所在,然而最初入住的扎根者,肯定也壮志凌云,对未来抱有无端的信心与可被理解的妄想。
那天黄昏,我将上帝的三无包裹准确地投放在了它应当抵达的终点。那是迄今为止我所做过的唯一一件有头有脸的事儿。
知道吗?我看到了硕果累累的核桃树,我看到了一望无尽的金银花。
(节选自《青年作家》2019年第10期,有删改)
材料一:
冯唐者,其大父赵人。父徙代。汉兴徙安陵。唐以孝著,为中郎署长,事文帝。文帝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祛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钜鹿下。今吾每饭,意未尝不在钜鹿也。父知之乎?”唐对曰:“尚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曰:“何以?”唐曰:“臣大父在赵时,为官率将,善李牧。臣父故为代相,善赵将李齐,知其为人也。”上既闻廉颇、李牧为人,良说,而搏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吾将,吾岂忧匈奴哉!”唐曰:“陛下虽得廉颇、李牧,弗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让曰:“公奈何众辱我,独无间处乎?”唐谢曰:“鄙人不知忌讳。”
当是之时,匈奴新大入朝那,杀北地都尉卬。上以胡寇为意 , 乃卒复问唐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廉颇、李牧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虚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扰也。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智能。当是之时,赵几霸。其后会赵王迁立。王迁立,乃用郭开谗,卒诛李牧,令颜聚代之。是以兵破士北,为秦所禽灭。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租尽以飨士卒出私养钱五日一椎牛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
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伍符。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莫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之。其赏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为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且魏尚坐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由此言之,陛下虽得廉颇、李牧,弗能用也。”文帝说。是日令冯唐持节赦魏尚。
七年,景帝立,以唐为楚相,免。武帝立,求贤良,举冯唐。唐时年九十余,不能复为官。
(节选自《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
材料二:
……远诚畏死,何苦守尺寸之地,食其所爱之肉,以与贼抗而不降乎?当其围守时,外无蚍蜉蚁子之援,所欲忠者,国与主耳,而贼语以国亡主灭。远见救援不至,而贼来益众,必以其言为信。外无待而犹死守,人相食且尽,虽愚人亦能数日而知死处矣。远之不畏死亦明矣!乌有城坏其徒俱死,独蒙愧耻求活?虽至愚者不忍为,呜呼!而谓远之贤而为之邪?
(节选自《张中丞传后叙》)
①良久,召唐让曰:“公奈何众辱我,独无间处乎?”
②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莫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之。
③外无待而犹死守,人相食且尽,虽愚人亦能数日而知死处矣。
赠别
许 浑
眼前迎送不曾休,相续轮蹄似水流。
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
苏秦六印归何日,潘岳双毛①去值秋。
莫怪分襟衔泪语,十年耕钓忆沧洲②。
[注]①双毛,指头发黑白二色相杂。②沧洲,滨水的地方,常用以称隐士的居处。
《红楼梦》对小说传统的写法有了全面的突破与创新,( ),对中国小说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曹雪芹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去感觉和把握现实人生,又以独特的方式把自己的感知艺术地表达出来,形成了独特的叙事风格,这就是写实与诗化的完美融合:既显示了生活的原生态又充满诗意朦胧的甜美感,既是高度的写实又充满了理想的光彩,既是悲凉慷慨的挽歌又蕴蓄着青春的激情和幽深的思考。
下列填入文中括号内的语句,衔接最恰当的一项是( )
实事求是,今年的春晚还有进步的空间,语言类节目差强人意,歌曲类节目缺少“冬天里的一把火”,但整体舞美色彩呈现令人耳目一新,浮想联翩。
这台节目有主导色彩中国红,但没有太多“炸裂”的色彩,许多节目的舞台背景选择了桃红、天青、蔚蓝、群青等。这样的色彩回归含蓄与韬光,热而不闹,深水静流,给人生机,令人遐想。舞蹈《碇步桥》,唯美多情。正是江南好风景,少女翩跹过前溪。整体色调就是天青色,悦目舒心,从容安静。仿佛眼前,又远在天边;可以触摸,最好是感受。正符合当下心境,三年苦守,云开雾散,迎来一片天青色。这是心灵治愈的色调,清淡,希望,温良,这是新征程的春莺试啼,正迎来以色彩为象征的平和好日子。
世间万象,目遇之而成色。不必过分“往心里去”,不必计较色彩的象征意义,看了舒服就好,想起生活的颜色就好。今年的春晚做到了。
我们常说气候逐渐变暖,使南极和北极的冰川融化, ① , 真的是这样的吗?实际上,海平面上升主要不是因为冰川融化,因为全球平均气温的增幅有限,现在海平面上升的主要原因是海水受热后体积膨胀。由于气候变暖,从海水表层一直到大概两千米深度, ② , 导致海水体积膨胀。这个原因造成的海平面上升大概占了三分之二,只有三成左右的海平面上升是来自冰雪融化。不过,随着未来冰雪融化的增多,冰川融化对海平面上升的影响会越来越大。
现在海平面升高的速度大概是一年3毫米左右。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估计到本世纪末,海平面大概会上升接近1米。 ③ , 因为海平面上升1米的时候,如果遇到了台风、天文大潮,海平面会升高很多,水量会急剧增大,影响非常严重。并且它会慢慢侵蚀海岸线,这个后果也是很严重的。对海平面上升影响最大的是沿海低洼地和岛屿,所以在一些应对气候变化的国际谈判里面,许多低洼地和小岛国组成了联盟。因为对于这些国家来说,海平面上升1米,差不多就是灭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