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
鲁迅和沈从文都出生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他们都怀着爱国之心和救国之愿,将自己的全副心灵投向了广袤的乡村大地。
知识者的理性让鲁迅自觉肩负起改造传统文化,使之适应现代社会需要的重任,对于大众启蒙的自觉承担成了他从事小说创作的最重要的立足点。在《阿Q正传》《故乡》《祝福》《风波》《孔乙己》《药》等小说中,鲁迅选择了乡土农民的生活为描写对象,他把对民族现实的关注和对未来的焦虑,落实在对鲁镇、未庄等社会的剖析描写中,一方面忠实记录了生活在贫困凋敝的乡村中的农民的悲惨命运,另一方面以批判的眼光审视了乡土中国沉重的封建意识。对于乡村世界,他既有清醒的认识又有冷静的批判,他更关心的是农民不能真正认识自身的生命意义和生存价值,提出了农民如何突破旧的精神枷锁、获得新的理性认识的命题,表现出他冷峻的思想革命意识和启蒙精神。
而沈从文乡土抒情小说的出现,则在描绘乡土人物与场景上带给人们耳目一新之感。这些作品所展示的中国遥远边地的自然山水、风土人情与人物剪影显得别具一格。作品中表现出对于乡村生活极为温柔的眷恋和对于地方风俗充满温馨的欣赏与陶醉,本色质朴,读起来津津有味。他总是以全副笔力赞颂美好的自然、生命的力量和纯洁朴实的人性。《边城》中渡船老人的勤劳、善良、敦厚,凡一切传统美德都不缺少;有头有脸有身份的船总顺顺,大气豪迈,正直公平,扶贫救困,很受茶峒人的敬重;顺顺的两个儿子,皆结实如虎、豪勇爽直,与人搏斗敢挺身而出,吃苦出力也不畏缩;翠翠更是沈从文向往的优美人性与人情的化身,隽秀的山水和古朴的民风,造就了翠翠清澈透明的性格。她美丽、热情、纯真,心怀美好的憧憬与期待,她那循乎自然的生活方式与在爱情中表现出来的典型的中国式思恋与坚贞,都是作家讴歌的象征着“爱”与“美”的人生与人性。这种自然的人生与善良的人性,在沈从文特异的“湘西世界”里比比皆是。他们热情、勇敢、诚实、勤劳、朴素的人性超乎自然,这是“乡下人”的道德状态与人格气质。沈从文把民族出路的探索和变革现实的希望寄托在对完美人生形式的再造上。
因此,我们可以说,沈从文的重塑民族品德与鲁迅的改造国民性有着大体一致的目标,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其终极目标都是如何使我们的民族强盛起来。
(节选自《鲁迅与沈从文乡土小说比较研究》,有删改)
材料二:
虽然鲁迅与沈从文的乡土小说都与民俗文化有着不可分割的内在关联,但因为各自民俗文化的差异,他们乡土小说的创作又呈现出不同的文学风貌。
人物形象是小说的主要内容,作家创作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人物形象的设置与安排。鲁迅的小说创作从一开始就是以启蒙为目的,并且一直坚持到最后,因此,自决意弃医从文,以文艺来改造国民精神后,鲁迅的注意力更多地从对世界的科学物质文明的介绍,转入对人类精神文明的推崇。这一创作目的在其乡土小说中尤其集中反映在人物形象的设置与刻画上,他要画出“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并借这些人物形象的塑造,反映中国专制统治者的高压政策和愚民手段。因此,我们随处可见鲁迅笔下的人物普遍主体性缺乏、生命意识盲目、高度压抑和病态,甚至奴性十足。相对而言,在沈从文的乡土小说中,我们看到的则是另外一副情景。他构建了另外一个区别于鲁迅所构建的乡村世界的“湘西世界”,无论是自然景致、生活景观,还是传统习俗,都是原始的、未开化的,人们没有奢华的物质享受,没有高深的知识学问,甚至没有高雅的举措,但正是这种自然状态里生存的没有被异化的“自然人”,充满了“野性”,如翠翠、萧萧、老船夫等人。他们虽然也各有人生困境,却不为物累。他们热情乐观、自由单纯而自然健康,与周围的山水景致和谐地融为一体。“湘西世界”中的人们与现实世界抗衡,坚守着人的情怀、价值、理想和灵魂。
同时,鲁迅和沈从文分别代表了中国现代乡土小说史上的两种不同倾向。以鲁迅为代表的作家群,他们上承五四初期作家对农村疾苦的反映,下启三四十年代的作家用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力图再现二十年代的中国农村面貌,写出“乡间的死生”和“泥土的气息”,力图表现中国农村的凋敝,以写实的手法,再现中国农村的景象。而沈从文则是相反,属于乡土小说中的浪漫派,表现的是中国农村的田园式的景象和理想化的生活。所以,沈从文的小说是把美和爱推向极至,浸透在每篇小说中,这是他审美观念的核心。
(节选自《民俗视角下鲁迅、沈从文乡土小说创作比较》,有删改)
(甲)薄暮的空气极其温柔,微风摇荡大气中,有稻草香味,有烂熟了的山果香味,有甲虫类气味,有泥土气味。一切在成熟,在开始结束一个夏天阳光雨露所及长养生成的一切。一切光景具有一种节日的欢乐情调。
——沈从文《月下小景》
(乙)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华老栓忽然坐起身,擦着火柴,点上遍身油腻的灯盏,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青白的光。
——鲁迅《药》
烟火漫卷
迟子建
文本一:
刘建国驾驶着“爱心护送”车从道里出发,去南岗的一家医院接翁子安时,是清明节的前一天。
翁子安是一周前来哈尔滨入院的,他这病来得急,脱离危险也快。他提前办好相关手续,给刘建国打个电话,以老朋友的口吻说:“嗨,我又来了,明天接我出院吧,时间不变。”
刘建国第一次接到翁子安的电话,是三年前的阴历二月初二。也许是被医院门前泛着蓝光的路灯给映照的,翁子安给刘建国的第一印象,显得阴郁。他四十上下,背一个黑白色双肩包,中等个,瘦削,浓眉,发丝波痕似的微卷,轮廓分明,气质不俗。翁子安羚羊似的奔向车子,熟练地打开后厢门,轻盈地跃上车,说:“往太阳岛开。”之后他放下双肩包,调亮蓬灯,躺在担架上,取出一本书读起来。
车过松花江桥时,与江面上自由的风,大面积遭逢。翁子安放下书,聆听风声。待到风声骤然衰落。他知道江桥已过,吩咐刘建国:“往绥化开。”
刘建国那时感觉自己像是遭绑架了,任由驱遣。而他并不反感,翁子安与他的寻找对象年龄相仿,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陌生男性,总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当然,因为多年没有寻到因自己而丢失的朋友的孩子,这个年龄段不断变幻,从婴幼儿到少年,再到成年,一路跟着他在寻人空间静悄悄地成长,而刘建国也奔七十了。
他们到达绥化时,曙色微露。翁子安让他停车,说要打点肚子。他们进了一家早点铺,吃了猪头肉、豆腐脑和葱油饼,之后又一起进理发店剃头。饭钱翁子安率先结了,所以刘建国抢着结了两人的理发费。刘建国的头发白了多半,而翁子安微卷的头发是漆黑的。他们剪下来的发丝混合在一起,先于他们而握了手。
他们再上路时,翁子安突然问:“过了七十岁,您就不能开这车了吧?”
刘建国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我看上去很老了么?”
翁子安说:“别人讲您的故事,我知道您的大概年龄了。但您看着真不像,要是把头发染黑,多说五十岁吧。还有,您看上去酷帅酷帅的!”
刘建国苦笑一声,反问一句:“酷帅?”
翁子安点点头,说:“要是需要,我可以帮您改档案。您要是改年龄,是为了能开车去找孩子,这个高尚!”
就是这番话,让刘建国对翁子安有了好感。他说虽然自己是翁子安的长辈了,但不习惯别人以“您”称呼他,请翁子安像别人一样,叫他刘师傅或是刘建国。
翁子安很快作出选择,以兄弟的口吻说:“遵命,刘建国。”
他们不约而同向对方伸出了手。翁子安的手很凉,刘建国也就多握了一刻,把他的手焙热。
他们再次上路,翁子安给出的目的地是北安。车最终到北安的一家汽修厂停下,翁子安跟刘建国结算路费,给了他双程费用,让汽修厂的师傅,搬出一台半新的摩托车,抬到“爱心护送”车上,说是空车回去浪费汽油,这台摩托车顶一个人的费用。翁子安塞给刘建国一张写有一个人电话的纸条,说这台摩托车是送他的,进城后打电话问一下送货的具体位置。
刘建国回到哈尔滨后给接货人打电话,才知道他是翁子安新结识的病友,一个泥瓦匠,常年干装修贴瓷砖,累伤了腰。他可能无意中说自己骑一辆破旧的电瓶车,奔波在城市,所以翁子安才送他一台性能好的摩托车。
翁子安以后再来哈尔滨急救,无论出院是回嫩江、富锦还是尚志,刘建国返城时,他总是让刘建国捎点东西,付双程车费,不让刘建国空跑回去。有时捎的是物——工艺品或土特产,有时捎的则是人——通常是搭顺风车去哈尔滨看病的。
这次刘建国接到翁子安,感觉清冷路灯下的他,就像一根冰冷的铅笔,更加的瘦削,也更加沉默。刘建国没问他是在哪儿发的病,只问他这次去哪儿。
翁子安说:“过阳明滩大桥,先到松北去。”
刘建国点了点头。
翁子安上了车,依然是调亮蓬灯,躺在担架上捧起一本书。刘建国发现翁子安在读书上是个杂食动物,有时读哲学书,有时读医学和植物学的书。刘建国忍不住问他,这次带的什么书?他淡淡回道:“桥梁建筑。”
刘建国心想,怪不得你要走阳明滩大桥呢。
文本二:
2019年岁末,长篇初稿终于如愿完成了。记得写完最后一行字时,是午后三点多。抬眼望向窗外,天色灰蒙蒙的。我穿上羽绒服,去了小说中写到的群力外滩公园。十二月的哈尔滨,太阳落得很早。何况天阴着,落日是没得看了。公园不见行人,一派荒凉。候鸟迁徙了,但留鸟仍在,寻常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树间飞起落下。它们小小个头,却不惧风吹雪打,该有着怎样强大的心脏啊。
我沿着外滩公园猩红的塑胶跑道,朝阳明滩大桥方向走去。
这条由一家商业银行铺设的公益跑道,全长近四公里。最初铺设完工后,短短两三年时间,跑道多处破损,前年不得不铲掉重铺。如今的塑胶跑道早已修复,它早以全新的面貌,更韧性的肌理,承载着人们的脚步。去冬雪大,跑道边缘处有被风刮过来的雪,像是给火焰般的跑道镶嵌的一道白流苏。
还记得去年十一月中旬,长篇写到四分之三时,我从大连参加完东北学术会议,乘坐高铁列车回哈尔滨。
透过车窗望着茫茫夜,第一次感觉黑暗是滚滚而来的。一个人的内心得多强大,才能抵抗这世上自然的黑暗和我不断见证的人性黑暗啊。列车经过一个小城时,不知什么人在放烟火,冲天而起的斑斓光束,把一个萧瑟的小城点亮了。但车速太快,烟火很快被甩在身后,前方依然是绵延的黑暗。这种从绽放就宣告结束的美好,摄人心魄。所以回到哈尔滨后,我给小说中的一个历经创痛的主人公,放了这样一场烟火。
(有删改)
【注】文本一为迟子建长篇新作《烟火漫卷》的节选,文本二是迟子建《烟火漫卷》后记。
材料一:
先君子尝言,乡先辈左忠毅公①视学京畿,一日,风雪严寒,从数骑出,微行入古寺。庑下一生伏案卧,文方成草。公阅毕,即解貂覆生,为掩户。叩之寺僧,则史公可法也。及试,吏呼名至史公,公瞿然注视,呈卷,即面署第一。召入,使拜夫人,曰:“吾诸儿碌碌,他日继吾志事,惟此生耳。”
及左公下厂狱,史朝夕狱门外。逆阉防伺甚严,虽家仆不得近。久之,闻左公被炮烙,旦夕且死,持五十金,涕泣谋于禁卒,卒感焉。一日,使史更敝衣,草屦,背筐,手长镵②,为除不洁者,引入。微指左公处则席地倚墙而坐面额焦烂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尽脱矣。史前跪,抱公膝而呜咽。公辨其声而目不可开,乃奋臂以指拨眦,目光如炬,怒曰:“庸奴!此何地也?而汝来前!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拄者?不速去,无俟奸人构陷,吾今即扑杀汝!”因摸地上刑械,作投击势。史噤不敢发声,趋而出。后常流涕述其事以语人,曰:“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
崇祯末,流贼张献忠出没蕲、黄、潜、桐间。史公以凤庐道奉檄守御。每有警,辄数月不就寝,使将士更休,而自坐幄幕外。择健卒十人,令二人蹲踞而背倚之,漏鼓移则番代。每寒夜起立,振衣裳,甲上冰霜迸落,铿然有声。或劝以少休,公曰:“吾上恐负朝廷,下恐愧吾师也。”
史公治兵,往来桐城,必躬造左公第。候太公、太母起居,拜夫人于堂上。
余宗老涂山,左公甥也,与先君子善,谓狱中语,乃亲得之于史公云。
(方苞《左忠毅公逸事》)
材料二:
“义”,即《易》之所谓“言有物”也;“法”,即《易》之所谓“言有序”也。义以为经而法纬之,然后为成体之文。
(方苞《又书货殖传后》)
【注】①左忠毅公:左光斗。②镵:chán,古代一种铁制掘土工具。
微指左公A处B则席地C倚墙而坐D面额焦烂E不可辨F左膝以下G筋骨尽脱矣
①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拄者?
②史公治兵,往来桐城,必躬造左公第。
九日寄秦觏①
陈师道
疾风回雨水明霞,沙步②丛祠欲暮鸦。
九日清尊欺白发,十年为客负黄花。
登高怀远心如在,向老逢辰意有加。
淮海少年天下士,可能无地落乌纱③?
【注】①秦觏,诗人好友,此时旅寓京师,境况潦倒。②沙步:水边可以系船供人上下的地方。③落乌纱:晋孟嘉风流儒雅,与众僚佐在龙山饮宴,风吹孟嘉帽落,桓温命人作文嘲弄他,孟嘉从容应答,文辞优美。
“看春晚,最累的是手。”不仅要抢红包,更有不吐不快的拍砖或点赞。敲字、分享、转发……根本停不下来。难怪有人开玩笑说,如果给春晚加上弹幕,可能会覆盖整个荧屏,再没人能愉快地收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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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①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便捷的平台,②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学会如何“与陌生人说话”。从“医生手术台自拍”事件到“春晚停办”的谣言,从关于转基因的争论到名人离世引发的舆论几度反转,很多时候,发布信息变成了造谣惑众,讨论交流变成了站队骂架,观点碰撞变成了语言暴力。③“有话好好说”,④成为最重要也最急需的塑造“新集体生活”的一种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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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的一个重要意义,就是重新定义人与人相处的规则,多一点自律,多一点开放,多一点包容,我们才能不负时代的馈赠,也才能经受得起来自现代化的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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