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刘茂字子卫,太原晋阳人也。少孤,独侍母居。家贫,以筋力致养,孝行著于乡里。及长,能习《礼经》,教授常数百人。哀帝时,察孝廉,再迁五原属国侯,遭母忧去官。服竟后为沮阳令。会王莽篡位,茂弃官,避世弘农山中教授。
②建武二年归,为郡门下掾。时,赤眉二十余万众攻郡县,杀长吏及府掾史。茂负太守孙福逾墙藏空穴中,得免。其暮,俱奔盂县。昼则逃隐,夜求粮食。积百余日,贼去,乃得归府。明年,诏书求天下义士。福言茂曰:“臣前为赤眉所攻,吏民坏死,奔走趣山。臣为贼所围,命如丝发,赖茂负臣逾城,出保盂县。茂与弟触冒兵刃,缘山负食,臣及妻子得度死命,节义尤高。宜蒙表擢,以厉义士。”诏书即征茂,拜议郎,迁宗正丞。后拜侍中,卒官。
③延平中,鲜卑数百余骑寇渔阳,太守张显率吏士追出塞,遥望虏营烟火,急趣之。兵马掾严授虑有伏兵苦谏止不听。显蹙令进,授不获已,前战,伏兵发,授身被十创,殁于陈。显拔刃追散兵,不能制,虏射中显,主簿卫福、功曹徐咸遽赴之,显遂堕马,福以身拥蔽,虏并杀之。朝廷愍授等节,诏书褒叹,厚加赏赐,各除子一人为郎中。
④永初二年,剧贼毕豪等入平原界,县令刘雄将吏士乘船追之。至厌次河,与贼合战。雄败,执雄,以矛刺之。时小吏所辅前叩头求哀,愿以身代雄。豪等纵雄而刺辅,贯心洞背即死。东郡太守捕得豪等,具以状上。诏书追伤之,赐钱二十万,除父奉为郎中。
(选自《后汉书·刘茂传》)
①拜议郎 ②授身被十创
茂与弟触冒兵刃,缘山负食,臣及妻子得度死命,节义尤高。宣蒙表擢,以厉义士。
甲文
烛之武退秦师
①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
②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③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④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左传》)
乙文
鸿门宴(节选)
①沛公已出,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为之奈何?”樊哙曰:“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于是遂去。乃令张良留谢。良问曰:“大王来何操?”曰:“我持白璧一双,欲献项王,玉斗一双,欲与亚父。会其怒,不敢献。公为我献之。”张良曰:“谨诺。”当是时,项王军在鸿门下,沛公军在霸上,相去四十里。沛公则置车骑,脱身独骑,与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四人持剑盾步走,从郦山下,道芷阳间行。沛公谓张良曰:“从此道至吾军,不过二十里耳。度我至军中,公乃入。”
②沛公已去,间至军中。张良入谢,曰:“沛公不胜杯杓,不能辞。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大王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项王曰:“沛公安在?”良曰:“闻大王有意督过之,脱身独去,已至军矣。”项王则受璧,置之坐上。亚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剑撞而破之,曰:“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
③沛公至军,立诛杀曹无伤。
(《史记·项羽本纪》)
①又欲肆其西封 ②失其所与
[为] ①无能为也已 ②若舍郑以为东道主 ③为之奈何
④我为鱼肉 ⑤何辞为 ⑥公为我献之 ⑦吾属今为之虏矣
“为”用作动词 | “为”用作介词 | “为”用作语气词 |
__________ | __________ | __________ |
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
郑使人言穆公曰:“亡郑厚晋,于晋而得矣,而秦未有利。晋之强,秦之忧也。”穆公乃罢兵归。晋亦罢。(《史记·秦本纪》)
郑恐,乃间令使谓秦穆公曰:“亡郑厚晋,于晋得矣,而秦未为利。君何不解郑,得为东道交?”秦伯说,罢兵。晋亦罢兵。(《史记·晋世家》)
节选一: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 , 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选自《左传》)
节选二:
已孤,不足畏矣。”郑伯曰:“谁可往说秦公者?”叔詹对曰:“佚之狐可。”郑伯命佚之狐。狐对曰:“臣不堪也,臣愿举一人以自代。此人乃口悬河汉,舌摇山岳之士,但其老不见用。主公若加其官爵,使之往说,不患秦公不听矣。”郑伯问:“是何人?”狐曰:“考城人也,姓烛名武,年过七十,事郑国为圉正,三世不迁官。乞主公加礼而遣之!”郑伯遂召烛武入朝见其须眉尽白伛偻其身蹒跚其步左右无不含笑。烛武拜,奏曰:“主公召老臣何事?”郑伯曰:“佚之狐言子舌辨过人,欲烦子说退秦师,寡人将与子共国。”烛武再拜辞曰:“臣学疏才拙,当少壮时,尚不能建立尺寸之功,况今老耄,筋力既竭,语言发喘,安能犯颜进说,动千乘之听乎?”郑伯曰:“子事郑三世,老不见用,孤之过也。今封子为亚卿,强为寡人一行。”佚之狐在旁赞言曰:“大丈夫老不遇时,委之于命。今君知先生而用之,先生不可再辞。”烛乃受命而出。
(选自冯梦龙《东周列国志》)
①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
②况今老耄,筋力既竭,语言发喘,安能犯颜进说,动千乘之听乎?
文段一
(秦始皇)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于是始皇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吾闻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丰镐之间,帝王之都也。乃营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颠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①也。阿房宫未成;成,欲更择令名名之。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隐宫徒刑者七十余万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丽山。发北山石椁,乃写蜀、荆地材皆至。关中计宫三百,关外四百余。
卢生说始皇曰:“臣等求芝奇药仙者常弗遇类物有害之者方中人主时为微行以辟恶鬼恶鬼辟真人至。人主所居而人臣知之,则害于神。真人者,入水不濡,入火不爇,陵云气,与天地久长。今上治天下,未能恬淡。愿上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后不死之药殆可得也。”于是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谓‘真人’,不称‘朕’。”乃令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 , 有言其处者,罪死。始皇帝幸梁山宫,从山上见丞相车骑众,弗善也。中人或告丞相,丞相后损车骑。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语。”案问莫服。当是时,诏捕诸时在旁者,皆杀之。自是后莫知行之所在。
(节选自《史记·秦始皇本纪》)
文段二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节选自《阿房宫赋》)
【注】①天极、阁道、营室皆为星宿名。
①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也。
②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 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寿。寿毕,曰:“君王与沛公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项王曰:“诺。”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
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甲)!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赐之卮酒。”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乙)?”
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 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丙)!”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
(节选自《史记•项羽本纪》司马迁)
①令将军与臣有郤
②其意常在沛公也
③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
④臣死且不避
哉
焉
B . 也乎
耳
C . 矣乎
也
D . 矣欤
哉
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
(一)
楚左尹项伯者, 项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张良。张良是时从沛公,项伯乃夜驰之沛公军,私见张良, 具告以事,欲呼张良与俱去,曰:“毋从俱死也。 ”张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不可不语。”良乃入,具告沛公。沛公大惊, 曰:“为之奈何? ”张良曰:“谁为大王为此计者? ”曰:“鲰生说我曰: ‘距关,毋内诸侯,秦地可尽王也。’ 故听之。”良曰:“料大王士卒足以当项王乎? ”沛公默然,曰:“固不如也。且为之奈何? ”张良曰:“请往谓项伯, 言沛公不敢背项王也。 ”沛公曰:“君安与项伯有故? ”张良曰: “秦时与臣游 , 项伯杀人,臣活之; 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 ”沛公曰: “孰与君少长? ” 良曰: “长于臣。 ”沛公曰:“君为我呼入, 吾得兄事之。”张良出, 要项伯。项伯即入见 沛公。沛公奉卮酒为寿, 约为婚姻, 曰: “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 籍吏民, 封府库,而 待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 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 愿伯具言臣 之不敢倍德也。 ”项伯许诺, 谓沛公曰:“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 ”沛公曰: “诺。 ” 于是项伯复夜去,至军中,具以沛公言报项王。因言曰: “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岂敢入乎? 今人有大功而击之, 不义也。不如因善遇之。 ”项王许诺。
(节选自《鸿门宴》 )
(二)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 拔剑而起, 挺身而斗, 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 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① 受书于圯上之老人② 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 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 而世不察, 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 书。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 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 不可胜数。子房 不忍忿忿之心, 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 其间不能容发, 盖亦已危矣。 子房以盖世之才, 不为伊尹、太公之谋, 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 以侥幸于 不死, 此固圯上之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 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 “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 “其君能下人, 必能信用其民矣。 ”遂舍之。 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 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 之刚也。夫老人者, 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 而命以仆妾之役, 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 而项籍之所以败者, 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惟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 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此观之, 犹有刚强不忍之气, 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选自《唐宋八大家文选 ·留侯论》, 有删改)
【注释】①留侯: 张良, 字子房, 辅佐刘邦平定天下,被封为留侯。②圯上之老人: 张良 在桥上遇一老人,老人故意将鞋落到桥下,命他拾起并替自己穿鞋,反复考验他。
①所以遣将守关者, 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
②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
上素闻琅邪王吉、贡禹皆明经洁行,遣使者征之。吉道病卒。禹至,拜为谏大夫。上数虚己问以政事禹奏言古者人君节俭什一而税亡它赋役故家给人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宫女不过十余人,厩马百余匹。后世争为奢侈,转转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臣愚以为如太古难,宜少放古以自节焉。方今宫室已定,无可奈何矣,其余尽可减损。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①;方今齐三服官②,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巨万,厩马食粟将万匹。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及弃天下,多藏金钱、财物,鸟兽、鱼鳖凡百九十物,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至孝宣皇帝时,陛下恶有所言,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择后宫贤者,留二十人,余悉归之;及诸陵园女无子者,宜悉遣;厩马可无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方今天下饥馑,可无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天子纳善其言,下诏,令诸宫馆希御幸者勿缮治;太仆减谷食马;水衡省肉食兽。
臣光曰:忠臣之事君也,责其所难,则其易者不劳而正;补其所短,则其长者不劝而遂。孝元践位之初,虚心以问禹,禹宜先其所急,后其所缓。然则优游不断,谗佞用权,当时之大患也,而禹不以为言;恭谨节俭,孝元之素志也,而禹孜孜而言之,何哉!使禹之智足不以知,乌得为贤!知而不言,为罪愈大矣!
(节选自《资治通鉴·汉纪二十》)
【注】①笥:狊ì,盛饭或衣物的方形竹器。②三服官:汉官名,主作皇帝冠服。
①上素闻琅邪王吉、贡禹皆明经洁行,遣使者征之。
②方今天下饥馑,可无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
(甲)
魏征,巨鹿人也。武德末,为太子洗马。见太宗与隐太子阴相倾夺,每劝建成早为之谋。太宗既诛隐太子,召征责之曰:“汝离间我兄弟,何也?”众皆为之危惧。征慷慨自若,从容对曰:“皇太子若从臣言,必无今日之祸。”太宗为之敛容,厚加礼异,擢拜谏议大夫。数引之卧内,访以政术。征雅有经国之才,性又抗直,无所屈挠。太宗每与之言,未尝不悦。征亦喜逢知己之主,竭其力用。又劳之曰:“卿所谏前后二百余事,皆称朕意。非卿忠诚奉国,何能若是!”
三年,累迁秘书监,参预朝政,深谋远算,多所弘益。太宗尝谓曰:“卿罪重于中钩 , 我任卿逾于管仲,近代君臣相得,宁有似我于卿者乎?”六年,太宗幸九成宫,宴近臣,长孙无忌曰:“王珪、魏征,往事息隐,臣见之若仇,不谓今者又同此宴。”太宗曰:“魏征往者实我所仇但其尽心所事有足嘉者朕能擢而用之何惭古烈征每犯颜切谏不许我为非我所以重之也”征再拜曰:“陛下导臣使言,臣所以敢言。若陛下不受臣言,臣亦何敢犯龙鳞,触忌讳也!”
(节选自《贞观政要·卷二》)
(乙)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所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 , 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节选自《谏太宗十思疏》)
①征雅有经国之才,性又抗直,无所屈挠。
②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甲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 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 ”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 , 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节选自《烛之武退秦师》)
乙
苑君璋,马邑豪也,以矫雄自奋。刘武周引兵寇,君璋曰:“唐以一州兵掇取三辅,所向风靡,此殆天命,非人谋,不可争也。太原而南多岩阻,今束甲深入,无踵军,有失不可偿,不如连突厥与唐合从,南面称孤,上策也。”武周不听,使君璋次朔州,引众内侵,未几败,泣曰:“寝君言,竟至此! ”即与共趣突厥。武周死突厥以君璋为大行台统武周部曲使郁射设监兵与旧将高满政夜袭代州不克高祖遣使招,赐铁券,约不死。
君璋拒命,进略代州,刺史王孝德拒却之。满政劝君璋曰:“夷狄无礼,其可北面臣之?请尽杀其众以归唐。 ”君璋不从。而马邑困于兵,人厌乱,满政因众不忍,夜胁君璋,君璋奔突厥。满政以城归,诏拜朔州总管,封荣国公。君璋引突厥攻陷马邑,杀满政,族其党,乃去,退保恒安。其部皆中国人,多叛去,君璋穷,乃降,自请障虏赎罪。
高祖遣雁门人元普赐金券,会颉利亦召之,意犹豫。子孝政谏曰:“大人许唐降,又贰颉利,自取亡也。今粮尽众携,不即决,恐衿肘变生,孝政不忍见祸之酷也!”即单骑南奔,君璋喻返之,召众与议。恒安人郭子威曰:“恒安故王者都,山川足以自固,突厥方强,我援之,可观天下变,何遽降?”君璋然之,执元普送突厥,颉利德之,遣以锦裘羊马。其下怨,投书于门曰:“不早附唐,父子诛。”孝政惧,欲自归,为君璋所拘。与突厥寇马邑,犯太原,边人苦之。见颉利政乱,知将亡,遂率所部降,颉利追,击走其兵。
入朝,拜安州都督,封芮国公,食五百户,赐帛四千匹。
君璋不晓书,然天资习事,历职有惠称。贞观中,卒。
(节选自《新唐书·卷十七》)
①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
②未几败,泣曰:“寝君言,竟至此”。
③村中少年好事者驯养一虫,自名“蟹壳青”,日与子弟角,无不胜。
(甲)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
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 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 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 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 知; 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节选自《烛之武退秦师》)
(乙)
二十四年春,秦使人告晋大臣,欲入重耳。晋许之,于是使人送重耳。二月,重耳立为晋
君,是为文公。文公使人杀子圉。子圉是为怀公。其秋,周襄王弟带以翟伐王,王出居郑。二 十五年,周王使人告难于晋、秦。秦缪公①将兵助晋文公入襄王,杀王弟带。二十八年,晋文 公败楚于城濮。三十年,缪公助晋文公围郑。郑使人言缪公曰:“亡郑厚晋,于晋而得矣,而 秦未有利。晋之强,秦之忧也。”缪公乃罢兵归。晋亦罢。三十二年冬,晋文公卒。
郑人有卖郑于秦曰:“我主其城门,郑可袭也。”缪公问蹇叔、百里傒,对曰:“径数国 千里而袭人,希有得利者。且人卖郑,庸知我国人不有以我情告郑者乎?不可。”缪公曰子不知也吾已决矣遂发兵使百里傒子孟明视蹇叔子西乞术及白乙丙将兵行日百里傒蹇叔二人哭之 缪公闻,怒曰:“孤发兵而子沮哭吾军,何也?”二老曰:“臣非敢沮君军。军行,臣子与往;
臣老,迟还恐不相见,故哭耳。”二老退,谓其子曰:“汝军即败,必于殽厄矣。”三十三年 春,秦兵遂东 , 更晋地,过周北门。周王孙满曰:“秦师无礼,不败何待。”兵至滑,郑贩卖 贾人弦高,持十二牛将卖之周,见秦兵,恐死虏,因献其牛,曰:“闻大国将诛郑,郑君谨修 守御备,使臣以牛十二劳军士。”秦三将军相谓曰:“将袭郑,郑今已觉之,往无及已。”灭 滑。滑,晋之边邑也。当是时,晋文公丧尚未葬。太子襄公怒曰:“秦侮我孤,因丧破我滑。” 遂墨衰绖②,发兵遮秦兵于殽。击之,大破秦军,无一人得脱者。虏秦三将以归。
(节选自《史记 ·秦本纪》)
[注] ①秦缪公(?—公元前 621),也作秦穆公。②衰绖( cu ī di é );古代丧服。
例:何厌之有
①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
②太子襄公怒曰:“秦侮我孤,因丧破我滑”遂墨衰绖,发兵遮秦兵于殽。
(一)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荀子《劝学》节选)
(二)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韩愈《师说》节选)
①假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②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
孔子北游于农山,子路、子贡、颜渊侍侧。孔子四望,喟然而叹曰:“于斯致思,无所不至矣。二三子各言尔志,吾将择焉。”
子路进曰:“由愿得白羽若月,赤羽若日,钟鼓之音,上震于天,旌旗缤纷,下蟠于地,由当一队而敌之,必也攘地千里,搴旗执聝① , 唯由能之,使二子者从我焉。”夫子曰:“勇哉!”
子贡复进曰:“赐愿使齐楚合战于漭瀁②之野,两垒相望,尘埃相接,挺刃交兵,赐着缟衣白冠,陈说其间,推论利害,释二国之患,唯赐能之,使二子者从我焉。”夫子曰:“辩哉!”
颜回退而不对。孔子曰:“回来,汝奚独无愿乎?”颜回对曰:“文武之事,则二子者既言之矣,回何云焉。”孔子曰:“虽然,各言尔志也,小子言之。”对曰:“回闻熏、莸③不同器而藏,尧、桀不共国而治,以其类异也,回愿得明王圣主辅相之,敷其五教④ , 导之以礼乐,使民城郭不修,沟池不越,铸剑戟以为农器,放牛马于原薮,室家无离旷之思,千岁无战斗之患,则由无所施其勇,而赐无所用其辩矣。”夫子凛然曰:“美哉!德也。”
子路抗手而对曰:“夫子何选焉?”孔子曰:“不伤财,不害民,不繁词,则颜氏之子有矣。”
(选自《孔子家语》)
[注]①搴(qiān):拔取。聝(guó):古代战争中割取所杀敌人的左耳以记功,这里代指左耳。②漭瀁(mǎng yàng):广大无涯际的样子。③熏:香草。莸(yóu):臭草。④五教:指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①于斯致思,无所不至矣。二三子各言尔志,吾将择焉。
②孔子曰:“不伤财,不害民,不繁词,则颜氏之子有矣。”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卻,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①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
②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
吕蒙字子明,汝南富陂人也。少南渡,依姊夫邓当。当为孙策将,数讨山越。蒙年十五六,窃随当击贼,当顾见大惊,呵叱不能禁止。归以告蒙母,母恚欲罚之,蒙曰:“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且不探虎穴,安得虎子?”母哀而舍之。时当职吏以蒙年小轻之,曰:“彼竖子何能为?此欲以肉喂虎耳。”他日与蒙会,又蚩辱之。蒙大怒,引刀杀吏,出走,逃邑子郑长家。出因校尉袁雄自首,承间为言,孙策召见奇之,引置左右。
数岁,邓当死,张昭荐蒙代当,拜别部司马。从征黄祖,祖令都督陈就逆以水军出战。蒙勒前锋,亲枭就首,将士乘胜,进攻其城。祖闻就死,委城走,兵追禽之。孙权曰:“事之克,由陈就先获也。”以蒙为横野中郎将,赐钱千万。
鲁肃代周瑜,当之陆口,过蒙屯下。肃意尚轻蒙,或说肃曰:“吕将军功名日显,不可以故意待也,君宜顾之。”遂往诣蒙。酒酣,蒙问肃曰:“君受重任,与关羽为邻,将何计略以备不虞?”肃造次应曰:“临时施宜。”蒙曰:“今东西虽为一家,而关羽实熊虎也,计安可不豫定?”因为肃画五策。肃于是越席就之,拊其背曰:“吕子明,吾不知卿才略所及乃至于此也。”遂拜蒙母,结友而别。
时蒙与成当、宋定、徐顾屯次比近,三将死,子弟幼弱,权悉以兵并蒙。蒙固辞,陈启顾等皆勤劳国事,子弟虽小,不可废也。书三上,权乃听。蒙于是又为择师,使辅导之,其操心率如此。
后羽讨樊,留兵将备公安、南郡。蒙入据城,尽得羽及将士家属,皆抚慰,约令军中不得干历人家,有所求取。蒙麾下士,是汝南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公蒙犹以为犯军令不可以乡里故而废法遂垂涕斩之。于是军中震栗,道不拾遗。蒙旦暮使亲近存恤耆老 , 问所不足,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羽府藏财宝,皆封闭以待权至。荆州遂定。
(节选自《三国志·吕蒙传》)
①蒙问肃曰:“君受重任,与关羽为邻,将何计略以备不虞?”肃造次应曰:“临时施宜。”
②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
秦二世三年,楚怀王以沛公为砀郡长,封为武安侯 , 封项羽为长安侯。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汉元年十月,公兵遂先诸侯至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玺符节降轵道旁。诸将或言诛秦王。
沛公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容;且人已服降,又杀之,不祥。”乃以秦王属吏,送西入咸阳。欲止宫休舍,樊哙、张良谏,乃封秦重宝财物府库,还军霸上。召诸县父老豪杰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乃使人与秦吏行县乡邑,告谕之。秦人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沛公又让不受,曰:“仓栗多,非乏,不欲费人。”人又益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项羽闻沛公已定关中,大怒,攻破函谷关。遂西,屠烧咸阳秦宫室,所过无不残破。秦人大失望,然恐,不敢不服耳。
(节选自《史记·高祖本纪》)
春,汉王部五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项王闻之,乃西从萧,晨击汉军而东,日中,大破汉军。汉军皆走,而汉王与数十骑遁去。欲过沛,收家室而西,楚亦使人追之沛,家皆亡。汉王道逢得孝惠①、鲁元② , 乃载行。楚骑追汉王,汉王急,推堕孝惠、鲁元车下,滕公常下收载之,如是者三。曰:“虽急不可以驱,奈何弃之? ”于是遂得脱。审食其从太公、吕后间行,求汉王,反遇楚军。项王常置军中。
当此时,彭越数反梁地,绝楚粮食,项王患之。为高俎,置太公③其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章分我一杯羹。”
(节选自《史记·项羽本纪》)
(注)①孝惠:刘邦的嫡长子。②鲁元:刘邦之女。③太公:刘邦的父亲。
①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
②如是者三。曰:“虽急不可以驱,奈何弃之?”于是遂得脱。
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 ”张良曰:“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赐之卮酒。”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 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乎?” 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因招樊哙出。
(节选自《鸿门宴》)
例: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
①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
②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因招樊哙出。
③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④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
①牛何之②反而求之③舆薪之不见④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⑤然后驱而之善⑥莫之能御也